工部侍郎有些遗憾,这么好的苗子到了户部真是可惜了。
“陛下,臣觉得苍学子这身的本领到了户部是可惜了,如果苍学子到了工部可以制造出更多的工具,甚至可以应用到水利土木,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苍文渊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蓝望舒,蓝望舒点点头,她有把握把苍文渊送上去。
“侍郎大人说的在理,此事学生义不容辞,只是请陛下容许学生对土地的热爱。”
陈宴书见蓝望舒同意了也没多说什么,反正都是她的人,既然她想在朝廷中有自己的势力,他不会过多干涉。
终究还是不成气候,一直在他的鼓掌之中,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那就封为工部员外郎吧,苍卿,日后要更加勤勉。”
“臣谢过陛下。”
苍文渊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毕竟是科举出来的,进士出身能拿到从五品的官职真是想都不敢想。
从五品在京都算不上什么,到了下面的各个地方,知府也只比他高了半级,这要不是衣锦还乡,什么一样才能算的上呢?
“至于李卿,正三品的太子太傅就提高半级吧,毕竟日后就是巡案司指挥使了,诸事繁杂还要检查百官,着实辛苦了一些,就按照从二品的官服准备吧。”
陈宴书低头一瞄,吏部和礼部尚书立刻懂事的站出来,点头称是。
“行了,还有什么事?”
众人摇摇头,纷纷把手中的折子放到了小太监的托盘上,陆续离开。
苍文渊回头看了一眼蓝望舒就跟着户部尚书离开了,她沉默着和上三品的高官一起离开。
“李大人,真是巧言令色,这口才真是让老夫叹为观止。”
林阁老跟在她的后面,他的身后还有几个红色衣服的官员,一看就是以林阁老为首,她的目光缓缓划过每个人的脸。
心中忍不住为陈宴书流下了心酸的眼泪,这么多品级高的站出来,他们甚至连装模作样都不愿意,可见皇权到底有多衰落。
“林阁老这样的夸奖,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啊,众所周知,我的口才在我的诗词面前,不值一提。”
“你还真以为林阁老在夸你。”
吏部侍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忍不住说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像林阁老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不会玩绵里藏针,阴阳怪气那一套吧,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蓝望舒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君子,阴阳他们几句怎么了。
“你!”
吏部侍郎看见她那个嘴脸,真的忍不住想上前拽住她的领子,然后狠狠给上两拳。
蓝望舒的嘴角勾起笑意,就那么看着他,满脸写着你敢吗?动我一下试试。
吏部侍郎竟然就真的下不去手,这张脸太年轻太稚嫩了,会让他有一种欺负人的错觉。
“好了。”
林阁老看到这总算明白蓝望舒不是个善茬了,当然不可能让吏部侍郎在皇宫里面出了错。
吏部侍郎好像找到了台阶,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最好能一直这么会说话。”
蓝望舒微微一笑,这个吏部侍郎的脾气这么暴躁,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还真是让人费解。
林阁老目光苍老,眼睛里面就像有一团白白的雾看不真切。
“李大人,年轻真好,风华正茂。”
“林阁老也是,老当益壮。”
林阁老带着一众人离开,蓝望舒回头,看着某个假山。
“出来吧,躲着有什么意思。”
花首辅眉眼含笑,慢慢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赏心悦目,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蓝望舒也不知道这种气势来自于哪里,但是她知道,花首辅很危险。
“李大人的感官很是敏锐。”
“不过是些小把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罢了。”
花首辅突然出手直接攻击蓝望舒的面门,她微微向后仰了一点,伸出手指捏住花首辅的腕骨。
蓝望舒的面容冷肃,眼眸清澈。
“花首辅,这是什么节目?”
男人镇定自若地把手收回来,轻轻笑笑,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闹着玩的一样。
“没什么,李大人要是那么快就折了,也太没意思了,如此,甚好。”
花首辅捋了捋自己的袍角,慢条斯理地离开。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是她错了,太自以为是了一些,就她那些心思是完全不够看的。
“来钱儿,你说我入朝为官究竟是对是错。”
【宿主什么时候会纠结这些了?】
蓝望舒看着墙角的小花,低头笑了笑,也是,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就算是错的,也得给她走对了。
她只认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少年打扮的人穿着并不太合身的官服朝外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
“陛下?”
来福看着站在阁楼上的皇帝,小心披上了一件外袍。
“她发现了。”
来福不明白他的话,沉默地垂着头站在原处。
蓝望舒出了宫门的时候,小五和西河都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他们看到了苍文渊还寒暄了几句,留下了住址才告别。
“大人。”
小五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蓝望舒,连忙上前迎接。
“主子?”
西河看出了蓝望舒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有些担忧。
蓝望舒摆摆手,上了马车,让他们不要多嘴,回家再说。
苍文渊没多久也上门拜访,她看了一圈,都是熟人,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
“今天人都在,就商量商量日后该如何吧,我们初入朝堂,根基太浅,很难行事。”
“大人,奴才去烧水。”
蓝望舒幽幽看了一眼小五,看的他后背发麻,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好像被蛇缠住了脖子一般。
“你是陛下的人,还有什么好藏的。”
蓝望舒看见他就想起来了陈宴书,心中更是没什么好气。
“西河,花首辅的信息能查到多少。”
“很少,花杞明,字少安,花家本来是罪臣,他硬是靠自己的力量到先帝面前,翻了案,花家有很多的青楼赌场,人员驳杂,消息很快,世家就是盯上了这个,可惜最后还是被花杞明收了回去,世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不可能,单纯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走到先帝面前的,那么多护卫又不是摆设。”
蓝洛尘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了西河的信息。
“小五,你觉得呢?”
小五的背后冷汗直冒,上面直说保护李大人的安全,也没说还有这么一遭,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呵呵,沉默是金。”
蓝望舒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颊,狐狸眼眯着,看起来就像是困了,小五能看到狐狸眼里面的精明。
“奴才不知。”
“花首辅的事情是你家陛下帮忙的吧,让我想想,花杞明那样的人一定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让陛下帮忙的,所以是为陛下办事吗?”
小五依然沉默,低着头。
“没否认,那就是了,花杞明也不是真心实意地为陛下好,如果不是先帝错信,花家依旧风光无限,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打击。”
“所以花杞明的目的是上宗室和世家斗,刚好宗室的力量稍弱,与陛下提出的条件一样,所以他答应了。”
“陛下担心花杞明会在他集权过后反水,需要另一批真正的自己人,原本他想的是我和弟弟一个前朝一个后宫,再加上兵权在手,能和花杞明完美制衡。”
“只是没想到,我直接入朝为官,他担心部署出了意外,让你来保护我,对吗?”
小五现在问就是觉得头晕眼花,基本上都猜的八九不离十,明面上大家都知道花首辅是站出来平衡世家,站在皇帝一边的,实际上,他谁的人都不是,更像是一个疯子,玩弄所有人的疯子。
蓝洛尘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血色全部褪尽,只留下了苍白。
他的手用力握着蓝望舒的手,这样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是想走仕途不假,但是也没想着一步登天,从简单直接到地狱模式。
“姐姐,太危险了,我们离开吧。”
“离开,去哪?”
“去哪里都行,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好,我不读书了。”
“胡闹!你以为逃避就可以解决问题吗?我们的身上不只是我们自己的命运。”
蓝望舒轻声叱责了蓝洛尘一句,看了看旁边抿着唇的西河。
“可是……”
蓝洛尘不明白,他们的命运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蓝望舒太了解这个自己教养出来的小男孩了,看起来温柔善良,其实骨子里面还是自私的,他对于自己范围内的人或者物慷慨,不在这个范围里面就别提有多无情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不能在锡齐的人面前讲出来,否则很有可能失去了锡齐的支持,他们会更加的被动。
“洛尘,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事在人为。”
小五听到这话,喜出望外,终于有人愿意成为陛下的人了。
“大人,这个是给您的。”
小五从胸口拿出来一个锦帕,里面是一块沉甸甸的金牌,明明是金灿灿的颜色,上面的斩字却显得冰冷无情。
蓝望舒嘴角泛起冷笑,这个陈宴书,还真有他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啊,要是今天这些话不当着小五的面说这东西就不给了是吧。
小五也有些心虚,不过陛下的心思他也猜不明白,作为下属,少问少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蓝望舒气的直咬后槽牙,老奸巨猾的陈宴书,这buff叠满了,心眼比藕的心眼还多,也不怕有一天心律不齐。
“你给陛下传讯,陛下别当我是泥捏的,我脾气可没那么好。”
小五都看的出蓝望舒生气了,低眉顺眼地离开,步履匆匆,就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追一样。
“主子。”
蓝望舒看着小五的背影,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才算作罢。
“西河,我交给你一件事,在锡齐人里面挑点好手,身手要好,为人机灵,嘴巴要严,服从我的命令,能做到吗?”
蓝望舒的语速很快,西河明白这是他们最后一根复仇的稻草,他明白相比之下,陛下没有蓝望舒更能让人信任。
“主子放心,我马上去办。”
“到时候全部编进巡案司,我们借着公事去摸查当年到底是谁出手搅乱了与锡齐的合作,还痛下杀手,切记,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一定听从我的安排。”
“属下明白。”
西河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激动,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蓝望舒在火光下跳动的侧脸,心中满满的都是期待,这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有盼头。
“那我呢?”
苍文渊就像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眼睛湿漉漉的。
蓝望舒的面色有些古怪,用目光询问苍文渊,他不是有老师吗?
“咳,这不是你让我去工部吗?我以为你有什么布置。”
蓝望舒当着他的面直接就翻了一个白眼,布置,她能布置什么,她才是刚刚来京都,今天第一次上朝好不好。
想到这她就更不开心了,真是自己没事找事做,非得入朝为官,天天七个大早去上朝。
“吏部很明显是林阁老那边的人,户部有你的老师也足够了,既然工部喜欢你,那就去,有我在,还怕你拿不出东西吗,功绩是不用担心,只是你能不能把握住工部。”
蓝望舒的意思苍文渊听的明白,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倒是野心勃勃,竟然想让他把整个工部拿下。
“你是认真的?”
“我是巡按司指挥使,太子太傅,这一条路,我注定要和皇权走下去,所以皇权越集中对我们越有利。”
蓝洛尘点点头,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他们在朝中的人太少了,所以他也不能在原地等待。
“你就不怕功高震主?”
苍文渊有些疑惑,卸磨杀驴的天子比比皆是。
蓝望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
“不会,因为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