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城的第二天,杜家的族老宗亲就齐聚在杜府的正堂,苏碧染一大早就被杜家的族老宗亲又叫过去了。
“这帮老不死的,怎么阴魂不散!”苏碧染上妆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从京城追到洛城,老胳膊老腿的,也不嫌折腾。”
苏碧染已经做好了硬刚的准备,反正杜弘仁是跟她一条战线的,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人到了正堂的时候才发现,这次的阵仗,比杜老妇人去世的那次还要大。本地的,远路他乡的,上点岁数的都来了,正堂里的椅子都添了好多把。
而杜弘仁,在门口的位置等着苏碧染。
苏碧染一进门,杜弘仁就上前拉住了苏碧染的手,转身一起往前走去。
老夫老妻了,有日子没拉手了,苏碧染不由得慌乱了一下,走到中间位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公爹并没有出现。
在杜弘仁的带领下,苏碧染对着几位辈分高的老者行礼,然后又向其他人问好。
这回的聚集看似没有这宅子的最高领袖杜老太爷,但是这次这群人的状态明显要比在京城的时候要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而此时的苏碧染,实力已经又一次快速飞升,根本不把在座之人放在眼里。
“最近这洛城似乎不甚太平啊!”杜弘仁的一位大伯说话了。
苏碧染自然不会接茬,行礼过后就退到一边,跟杜弘仁双双落座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听到有人开口,她一改上次的态度,面带微笑,准备看一场好戏。
“可不是么,听说这各个衙门的官司多的哟,可是把官员们忙坏了。”
“想必仁儿最近的公务也颇为繁忙。”
“那是,咱们杜家最出息的仁儿,现在可是这洛城的天呢!”
“不太平也不妨事,听说当家主母特意去那千里之外的蜀地为杜府添了不少家丁呢,各个都是练家子。”
“二弟,这话可不好乱说!若是被外人听去了,该给杜家扣上一顶囤积人马的帽子了。说不好了,那可就是造反啊!”
话说到这,苏碧染品出点眉目来了:之所以这次来的人这么多,就是听说她苏碧染回来的时候所带人马是出发时的两倍多,怕他们实力悬殊敌不过苏碧染,这才联合了杜家所有能出面的人。
什么治安不好,什么案件变多,都是为了铺垫苏碧染带了一堆人回来。
“各位族老宗亲远路风尘而来,想必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不如安排厨房先将吃食备好,各位用过午膳后,再商讨杜家的大事?”苏碧染懒得看这些人演戏,但是她也不打算对种一屋子的人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尤其是新近研发的,能让历史的发展加速的热武器。
原本以为苏碧染会大发雷霆,众人已经商量出了怎么对付苏碧染,可是她如此反应,着实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像重拳锤在了棉花上。
“时间还早,况且……”有人想要推拒。
“我家夫人所言极是,是杜某照顾不周。”杜弘仁开始发言,“杜家难得聚齐这么多人,是应该好好热闹热闹。”
说罢,杜弘仁看了看苏碧染:“有劳夫人费心!”
苏碧染虽然并不想此时就撤出战斗,但是杜弘仁既然已经给她铺路了,苏碧染也不想辜负了他。
于是,苏碧染站起身,像众人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现场一屋子的男人心里各种猜疑:莫非这个家里杜弘仁是老大了?莫非这个杜弘仁准备独自飞黄腾达,不打算与杜家共荣辱?莫非杜弘仁是看杜老太爷不在所以不打算与众人商议?
各怀鬼胎,所以苏碧染出门后半盏茶的功夫,房间里一片寂静。
还是杜弘仁率先打破沉默:“女人在场,咱们终究是不好敞开了说话的。让她先去准备吃食,做女人该做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咱们男人商议即可。”
一听这话,众人心里狂喜,看来这杜弘仁是当家掌权了呀!
瞬间,大家的目光都向坐在主位上的长者投去。
“本以为你会因为你父亲无法到来而怠慢我等,不想是我小人之心了。仁儿还是当年那个知礼知节的好孩子。”在众人的注视中,老者缓缓开口。
苏碧染明白杜弘仁是给她找借口,让她有时间想出应对之法,她边往厨房走,边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应付这帮人。
离午饭的时间还早,苏碧染亲自到厨房叮嘱一番之后就回到书房。
墨晓立一早就在书房看书,见苏碧染进门,只是起身行礼问好,然后继续坐在书架前看书。
苏碧染点点头回礼,示意春桃出去,坐在书桌前发起了呆。
“你怎么看?”苏碧染问。
“民间之所以在除夕夜燃烧竹子,是以竹子爆裂之声吓退年兽。”墨晓立目光没有离开书卷。
“此时暴露,为时尚早吧。”苏碧染也是在犹豫要不要让杜家这帮人知道知道她的厉害,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临时组建的军团。
可如此一来,消息难免会走漏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可就麻烦了。
“大夫人误会了!”墨晓立合上书,又伸手从身后的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起身走到书桌前,轻轻把书放在苏碧染面前。
“《山海经》?”苏碧染有点懵。
“书中所言之神兽,世人皆信其有,却从未亲眼得见。”墨晓立顿了顿,咽了咽口水,“不如,借神之名,谋己之事。”
苏碧染自从穿越以来,一直都是靠头脑和科学取胜,屡试不爽,所以也从来没动过鬼神怪力的念头。经墨晓立一提醒,反而觉得这个主意简直一级棒。
“放心,本夫人可是不信鬼神怪力那一套理论。”苏碧染看墨晓立还是一脸凝重,试着揣摩了一下墨晓立的心理,出言宽慰道。
墨晓立是土生土长的唐朝人,当然也受到敬畏神明的熏陶,所以他从心里有些害怕自己产生的这个想法,觉得这个办法极其大胆极其不敬,也怕提出来之后苏碧染拒绝。
苏碧染已经明白了墨晓立方案的核心思想,很快就想到了该怎么让杜家这帮蛀虫知难而退。
午饭前,苏碧染命人以知府公务为由,将杜弘仁从正堂唤回书房。
“夫人可是想到了破解之法?”杜弘仁急匆匆感到书房,一进房门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老爷莫心急!快喝口茶歇歇。”苏碧染还惦记着拉手的温暖,亲手为杜弘仁端了杯茶,递到杜弘仁手上。
“从未发现我杜家之人竟如此贪婪!”杜弘仁紧紧握拳。
“是老爷没发现而已。”苏碧染微微一笑,自己早前没少帮杜弘仁应付过这些杜家的所谓亲戚。苏碧染曾经一度以为,这天下只要是姓杜的人,就敢来找杜弘仁帮忙。
“往日辛苦夫人了。”杜弘仁并非蠢笨之人,当然明白苏碧染的意思,略带愧疚的看着苏碧染。
苏碧染又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大家的意思,无非是让我将杜家的所有权利交还给老爷。主要是田产、铺面。”
“不仅如此!”杜弘仁愧疚之色全无,换上了生气的面孔,“竟然还想让本官动用关系,为几个小辈谋求官职!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你与父亲一朝为官,我们杜家在洛城实力雄厚。众人只见我们人前风光显贵,当然十分羡慕了。”苏碧染还记得杜弘仁先前为什么会转变立场站在她这边,于是暗戳戳的提醒他。
“无知!”杜弘仁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
“当务之急,是先让正堂这些活祖宗先解散回家。”苏碧染已经打好了腹稿。
“哦?看来夫人果然已经有了办法!”半盏茶的功夫,杜弘仁的脸上表情变化数回,此时又变的有些兴奋。
“此次蜀地之行,妾身遇到了一位绝世高人。此人断言妾身非寻常女子,魂魄里带着几分上古战神的精魄。”苏碧染顿了顿,观察这杜弘仁的反应,“高人说蜀地深山之中,有处绝壁洞穴,有上古神军的号令法器,若是妾身能寻得此物,必能号令千军……”
“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杜弘仁一听到“号令千军”,赶忙打断了苏碧染的话。“况且这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
“老爷听妾身说完也不迟。”苏碧染有些不满。
“好好好!”
“妾身一开始也不信哪!可是那高人将妾身的经历,以及妾身心中所想,全部言中。连生孩子难产都说的准确无误!”苏碧染两辈子第一次讲这么荒诞的故事,编的还有些过瘾,“于是妾身就有几分相信了,索性待着也是待着,妾身就按照那高人的指点,派人进山寻了寻。没想到,真被妾身找到了!”
“真有上古神器?”杜弘仁面露疑惑。
“没有!”苏碧染笑着扔出两个字,然后看着杜弘仁明灭不定的表情,哈哈大笑。
“都什么时候了,夫人还在拿本官说笑。”
“妾身找到的,是上古战神的兵器!”苏碧染收敛笑容,“顺势将那些在蜀地买来的家丁加以训练,组建了一支军团。”
“军团?”杜弘仁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一队军士,但是上阵杀敌的本领,可比皇上的御林军都厉害。”
“那这样的军士,若是被别人买去,那岂不是……”不愧是杜弘仁,还没见到军团呢,就已经想到了叛变。就像他数次背着苏碧染和其他女人有染,背着苏碧染和父亲联合害了墨晓嫣。
拉手的温情瞬间烟消云散,苏碧染的脸冷了几分,口气也不像刚刚那么温柔,也懒得一口一个“妾身”的突出杜弘仁当家主人的身份。
“上古神兵只有经过我的开光,才能使用。而没有了上古神兵加持,那些家丁的功夫,连咱们杜府庭院洒扫都不如。”
杜弘仁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丝毫没有怀疑苏碧染所说的真实性。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告诉众人我们明日带大家游园,解解乏,尽尽地主之谊。”
“夫人是想以热情招待,让众人心生愧疚?”杜弘仁不解,他还沉浸在对苏碧染口中的“上古战神的兵器”的好奇中。
“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神秘军团,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打我苏碧染的主意!”苏碧染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曾经的狠厉。仿佛正堂里坐着的,真的是一群年兽,而苏碧染,即将点燃大把的竹子,吓退年兽们。
杜弘仁看着苏碧染的表情冷到极点,但是也想不明白究竟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只能找个借口离开书房,重新投入那些豺狼虎豹的包围圈。不过这次,他的心里很踏实。
第二天,杜府门前的马车队伍几乎占满了整条前街,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外走去。
苏碧染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听着街道上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不由得心生感慨。原来在这个时代,解决问题的方法里,还有借鬼神之力这一说。若此次成功,那对与苏碧染来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除了“无往不胜”,苏碧染再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未来。
游园的场所位置偏,场地大,苏碧染把新买来的家丁如数安置进去做安保工作,依然感觉人手不够。
没到季节,园子里没什么耐看的玩意儿,众人很快失去了兴趣,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一处矮坡上的长廊里。杜府的仆从早在长廊中间摆上了长桌,放好了吃食茶饮。
很快,杜弘仁和苏碧染也来到此处。
众人看见主要目标出现,又来了讨要“家产”的想法,便有人开口引起话题。
“妾身知道此次诸位前来的目的,是觉得妾身女流之辈,不应该独揽杜府的各项大权。其实妾身也不愿当此大任,劳心勠力的。”苏碧染故意停了一下,等着人们反应。
“那就让仁儿管家,若是仁儿分身乏术,杜家其他宗亲,也不乏有才之人!”说话的,是在京城时还替苏碧染救场的杜弘仁的叔叔,那个手握苏碧染田庄和粮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