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府后,墨晓嫣把自己关进书房里,吩咐不见任何人。
今天见到的车夫,和之前的胖县令更像一些,可是那个胖县令不是应该在他当官的地方吗?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才是文秀才,那个胖县令是自己多想了?毕竟这车夫的身份,才更接近文秀才原来的阶层吧。
晚晴那一声惊呼一定是有原因的,可墨晓嫣不确定在临山县的时候,晚晴有没有和胖县令打过照面。好在这次皇上不在身边,车夫也恰好没跟着,只要皇上没有派暗卫,这次照面,就没有别人知道。
墨晓嫣本来是葛优瘫在书房的卧榻上的,猛的坐直身子,脑子里冒出个想法:“既然皇上在宫里,不如亲自去验证一下这个车夫到底是不是文秀才!”
下意识看了看门口,脑子里迅速盘算着:那人身后的马车里有咳嗽的声音,应该是来瞧病的,去医馆打听一下,应该会有线索。一个车夫而已,没准还能再碰上呢。
看了看时辰,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墨晓嫣略一思索,招呼晚晴进门。
再出房府的时候,墨晓嫣换上了上等料子的衣服,还戴上了帷帽。连出行的马车,都让车夫换了一辆好的。
“城东医馆看一看吧。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那几位姑娘也不是仙女,总有个瞧病抓药的时候吧。”墨晓嫣的话是对赶来的房敬辉说的,也是对车夫说的。
“夫人所言极是!城里的医馆在下熟,愿与夫人一同前往。”房敬辉请命。
“那是必然,瞧我这身衣服,也得是带守卫出门的级别。”
墨晓嫣说完,钻进了马车。
“先去最大的医馆!”墨晓嫣下令。
“城里最大的医馆是裴神医家的,医馆后面就是药园,医药一体,方到病除。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的能请太医的都不请,直接找裴神医。还有许多外地的人,也来找裴神医瞧病呢!”房敬辉坐在车夫旁,大声科普。
墨晓嫣听完后坚定的说:“那就去那儿,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医药也不会差。”
实际心里想的是:那车夫的样子一看就是远路风程赶来的,要是看病,肯定挑大家都去的大医馆。
晚晴偷偷看了看表情坚毅的墨晓嫣,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夫人,到了!”马车站定,房敬辉的声音响起。
晚晴掀开帘子,打开车门先一步下车,再回身搀扶墨晓嫣。医馆门口还有人排队,墨晓嫣抬眼四处看,很快在旁边看到了停那车的地方,车夫也发现了那里,牵着马往那边走去。
三辆马车停着,墨晓嫣一眼认出了差点挂倒她的那一辆,唯一一辆刷了漆的马车。
“刷漆?这个年代有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总是不合时宜的的冒出来,墨晓嫣轻轻摇摇头,往排队的人群看去。
“房公子,看来要进去问话,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夫人请随我来。”房敬辉声音不大,还做出了请的姿势,有离得近的人便被吸引了目光。
一进医馆大门,浓浓的药味就穿过帷帽直接钻到了墨晓嫣的鼻子里,墨晓嫣赶忙捂住口鼻。
“房公子来了,哪儿不舒服呀?”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粉色短褂,白色襦裙,发髻高高盘起,显的十分干练。
“三姑娘今日怎得空在前厅?”房敬辉显然跟这个女子很熟,“我找裴神医有事。”
“我爹在药园选药呢,今儿有位难主儿,我爹已经换了三个医咳疾的方子了,还没敲定呢。”
墨晓嫣心里一惊,“咳疾,那不就是……”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听到有咳嗽的声音。
“那三姑娘先忙,我等在此等候便可。”
“好嘞!”姑娘应声离去,像一只粉色的蝴蝶一样,落在了神医牌匾之下的椅凳上,手指轻轻的落在病人的手腕上,细心诊脉。
“能让裴神医都犯难的病,真是罕见。”房敬辉轻声感叹,搬了把椅子放在墨晓嫣身后。
而墨晓嫣,依然确认了咳嗽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她想去后院。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到后院问问吧,三言两语就问清楚了。”墨晓嫣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药味儿,松开手,靠近房敬辉小声说道。
房敬辉点点头,朝粉蝴蝶的方向看去,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粉蝴蝶也看向他,他抬手指指后院方向,三姑娘点头回应。
墨晓嫣顺利进了后院,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房门口的车夫,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神医在药园吧?我受不了那个味道,我就不去了。有劳房公子前去,问问那几位姑娘可有来过,得过什么病,用过何种药,有没有讨过特殊的方子。”
“夫人是说……”
“避子汤。”墨晓嫣随口胡诌,她看到车夫已经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要尽快支开房敬辉。
房敬辉领命离开,墨晓嫣做了个深呼吸,就朝着车夫走过去。
“想必三姑娘说的难主儿就是你了,听声音像是孩子?”墨晓嫣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把头低下的车夫。
狄怀仁一时摸不清楚对方的目的,犹豫着要不要接话的时候,门开了。
“他爹,孩子饿了,包袱里还有干粮吗?”香兰低头跟狄怀仁说完话,才看见有两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站在近前。
她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便又把目光投向狄怀仁。狄怀仁站起身,把挂在门边的包袱取下,又重新蹲了下去,展开包袱皮,拿出一个油蜡纸包成的方块,递给香兰。
香兰拿了东西便回身关上了门,不大的院子里,又恢复了只有主仆三人的情形。狄怀仁想再坐下,但身体却不配合,直直的杵在门口。
香兰都出现了,这车夫怎么可能不是那个胖县令。
“故人若是真重逢,必念老天三份情!一念亲情一念爱,还有一念恋旧情。”墨晓嫣脱口而出,就等对方回应。
狄怀仁看着帷帽里若隐若现的脸庞,品味着墨晓嫣说的话,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伤感顷刻爆发。他拼命压制,还是红了眼眶,捏了捏手里的包袱,转身重新把它挂到门边的木头枝叉上,却因为手抖挂了三次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