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合租么，这不方便吧？”周龄没立刻答应，“反正我这也是因公……”
    “我知道。但我听温眠说，你现在接法援那边的案子更多？法援一向是经费不足的，能省点就省点吧，这个案子本来你也没收我多少钱，还跟着我跑来跑去的……”
    江白鸽这话倒是真的，平时她们出去都是一毛钱掰成三份花。
    就这样，之前她们法援所想多装一条求助热线，都因为没钱而暂时搁置了。
    “但你不用问问你室友吗？”
    “当然问过了！之前你不是就说过庭审的时候会过来吗，所以我早跟她们提了，不然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说到这，江白鸽又提起了自己看房的事情：“不过，等以后我买了房，就更自由了……”
    既然江白鸽这边已经和室友说好，周龄也不再纠结。
    几天后，便带着不多的行李来到了安京。
    周龄装衣物用品的行李是不多——江白鸽特意跟她说了，除了需要换洗和贴身的衣物，什么洗漱用品，一概不必带，连牙刷她这儿都有簇新的！
    但她另一包装着各种工作文件的行李却装满了一个大书包，背在身后，像一个大大的龟壳。
    江白鸽将她的包接下来，这才发现，原来宿舍里是最爱打扮的周龄，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穿裙子、高跟鞋，除了上庭的需要，基本都是素面朝天，来不及打理的头发松散地夹在脑后，身上却随身能掏出纸笔。
    周龄哪知道她想这些，站在玄关有些手足无措，怕不小心弄脏了莫松如收拾得齐整洁净的房间。
    “快进来。”
    江白鸽将周龄连人带包带行李都用酒精喷了个干净，连行李箱的万向轮都没放过。
    东西搁在客厅里，江白鸽让她取了衣服先去洗澡。
    这些周龄都熟悉，疫病以来，每个人进家门都是这么一套流程，去别人家当然也不例外。
    周龄在浴室的时候，辛之苹回来了，看到行李箱，知道人来了，问了一句：“你那官司什么时候开庭？”
    “后天。”江白鸽说这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影响我很久，谁知现在就算努力回忆，脑子里也没什么印象了。”
    辛之苹消杀完全身，把口罩取下来卷起扔进垃圾桶，才换上拖鞋进屋。
    “是，有时候和同事吐槽了两句领导的坏话，回过头就忘记说了什么了……刚开始还有点担惊受怕，现在想，就这样吧，爱咋咋地了。都不知道是健忘了，还是看开了。”
    “都有吧……”
    江白鸽站起身，准备去冰箱里拿点喝的。
    “我大学那时候刚写网文，第一本书被读者骂得狗血喷头，伤心得连着好几天写不出一个字。现在根本不生气，也不是不气，就是觉得没必要，因为不给我花钱的人生气，反而影响我写稿赚钱，我是傻么。”
    辛之苹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周龄也从浴室洗完出来了。看到辛之苹，江白鸽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周龄就跟着江白鸽一起回房间了。
    行李箱安静地摆在门后，书包靠着墙放在行李箱上面。
    “你的东西我没动你的，你自己收拾就好。”
    书桌江白鸽已经收拾出来了。
    她租房以后一直也没买台式电脑，就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配了几把键盘些。
    电脑也还是当年考上安大母亲送的那个。
    过去了好多年，还是好用，一点不卡，偶尔还能剪个视频。内存是少了些，就配了个移动硬盘，也够用了。起码要等到搬进自己的家，她才会买台式机。
    江白鸽把电脑装进电脑包里：“这书桌这几天给你用吧。”
    “那你怎么办？”
    江白鸽的书桌很大，可以说是房间里最显眼的存在，周龄看着也满意得很。
    “我拿着电脑，哪里都能写……而且，你忘了？我在公司也能写。”
    “好了。”周龄打断她，“别说了，再说就惹人恨了。”
    江白鸽笑着把吹风机给周龄递过去：“把头发先吹干，不然容易感冒。”
    周龄吹头发的时候，江白鸽找了本书看。
    她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因为她的表达欲经常是在看书的过程中被勾出来的。
    所以只要她开始看书，就忍不住想要写点什么。
    等她坐在床上码了一千字，觉得有些腰酸脖子疼的时候，抬起头，发现周龄仍然低着头忙碌着。
    书包里的东西被拿了出来，被软塌塌地丢在一旁——江白鸽的卧室里铺了地毯。
    笔记本电脑、文件夹、文件袋分散地放在书桌上。光是那种厚的文件夹，就有两个，薄的文件夹、透明文件夹和牛皮纸档案袋就更多了。
    江白鸽轻声下床，走了过去，生怕打扰到周龄。
    “哎，你写完了？”正好周龄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看到了已经走到门边的江白鸽。
    “写了一会儿，休息一下。”
    周龄立刻说：“那你待会儿回来，我们来谈谈你这个案子？我刚才又梳理了一遍……”
    “行。”
    等江白鸽回来，周龄已经把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正中摆着的，是与江白鸽这个案子有关的资料。
    这个案子之前她们在林城已经沟通过一次，整体脉络是清晰的，主要还是从侵害名誉权的方式去打，取证也已经比较完整，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江白鸽主要的诉求是道歉，罚款的金额则是交给周龄去判断。
    最重要的是案子的结果，包括判决书，她会将能公开的部分发在公号上，以儆效尤。
    今天两人主要是沟通了一些周龄上庭的细节，还有一些周龄存疑的地方，没花太多时间。
    结束后，江白鸽有些饿了，就说点个夜宵。
    周龄也说好。
    她晚上得熬夜看另一个案子，吃点东西脑子转得快。
    “以前谈恋爱时老是为了‘好看’节食，考研、读研、工作以后才知道，人不吃饱饭，脑子是转不了一点，难怪会被骗成恋爱脑。”
    想起旧事，两人都笑了起来。
    “什么案子呢，这么费脑……”
    江白鸽探了个脑袋过去，正好看到了从文件袋里露出的委托人姓名和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