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鸽的热血凉了半截。
莫松如看她脸色忽然唰白，吓了一跳：“白鸽？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东西在盒子里放久了，变质了……”
江白鸽摆摆手：“不，是我自己……工作的事。”
莫松如直接把江白鸽的手机抢了过来：“工作、工作！你眼里只有工作！好好的休息日呢，不许工作了！来，听姐给你高歌一曲……”
“别，姐，你是我亲姐……”
江白鸽伸出手，不是抢手机，而是捂住莫松如的嘴。
且不说莫松如唱歌那是出了名的没节奏、没旋律，原唱来了都不好意思说她唱的是自己的歌……
就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莫松如是做博主的，习惯了常年举着个相机支架到处拍拍拍。
可她江白鸽是个常年待在网络后面“阴暗爬行”的宅女……
大庭广众之下唱跑调的歌，对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见江白鸽没有抢手机，莫松如满意地点头：“就是嘛，一份工作而已，干吗那么上心？”
对啊！
她写小说难道不是优先自己开心吗？又没有彻底卖给碧蓝。
虽然她很感恩赵碧一次次对她出手相助，但她更相信自己的价值——不是因为善意，而是因为能力。
她“报恩”的方式不该是她们“需要”什么，她就写什么，而是她继续写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完全服从老板或者市场，那就和她当年在南林网为了赚钱开小号写的甜文一样，越写越感觉是在和自己对着干。
她干吗要这么折磨自己？
明明她现在已经更有选择的底气了。
能卖版权，她当然高兴。但卖版权，不是她写网文唯一的目的。
她喜欢的是天马行空、百花齐放的网文，而不是跟风的粗制滥造，否则和佟璘说的现在的影视剧有什么区别？
大麦的话，她可以理解。
但她也有自己的观点。
她不会为难大麦，也不会跟她吵架，因为大麦有作为编辑的立场，她也有作为作者的。
回去之后，江白鸽认真地和大麦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她自己之所以要写这篇文的理由。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在快穿文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百万字的大长篇了。
她担心这样下去，她会失去构思大长篇的能力。
所以希望用这篇文来找回手感。
而这篇双女主，因为涉及到现代人“穿越”和古代人“重生”，所以构思比较复杂，江白鸽初步估计就有一百五十万字。
按照每个月更新十万字左右来算，至少可以更新一年半。
起码这一年半，大麦不用担心她会“空窗”了。
大麦那边也说，江白鸽给她发的大纲她已经看过了，从故事本身来说，她觉得是很有趣的。
开头有欢喜冤家，中间有一波三折，还有很多思想的碰撞，甚至一度想要分道扬镳，再到最后找到共同的目标，携手开创新的朝代……
虽然这还是一个粗纲，但只是读完这些，大麦的脑子里就有了很多画面。
可惜的时候，“穿越”与“重生”两个要素，就注定与影视改编无缘。
大麦其实不完全是从网站编辑的角度提出建议，也是为了江白鸽考虑：毕竟，卖影视版权，是网文作者赚钱的大头。
江白鸽也坦诚相告：“我素来是有双开的习惯。其实除了这个大长篇，我也在构思一片ip向的小说。”
大麦惊喜道：“能不能透露一二？”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三十岁的独身女子决定买房。”
“小鸟太太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大麦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毫不吝啬地赞美。江白鸽却又给了她一盆冷水：还没写，只是想。
但大麦是谁？
金牌编辑同样也是金牌“作服”，而金牌“作服”的特质是——自信、乐观、鼓励为主：“太太，我相信你！你只要有了想法，就一定能写出来！”
这话倒也没错。
江白鸽会想这个题材，显然是来源于她自己的生活：她这一年多，一直在火热看房中，特别是最近这一两个月，恨不得连工作日晚上都得去看房。
生怕去晚了，好房就没有了。
可惜，尽管她如此努力，依然没有找到位置、环境、年份、朝向、价格都合适的两居。
甚至之前还因为网暴文遭到质疑，忽然危机感大爆发——虽然她现在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还有一份工作，但谁能保证，她会一直这么幸运，每本书都被读者喜欢，也不会失去工作呢？
果然还是存点钱更安心吧？
疫病之后，全球经济都陷入低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为此，江白鸽中途又去看了一些一居。
可惜，“由奢入俭难”，一旦感受过两居的宽敞、好用，就总觉得一居缺少一些“机动空间”了。
她又安慰自己：毕竟我是写小说的，经常要待在家里，如果楼上有噪音，只有一间房就很困扰；如果多一间房，还有另一处写稿的地儿可以去。
莫松如想得更好：“你不是担心写作可能会养不活自己吗？那你买个两居，还可以把其中一间租给认识的人，这不又多了个收入？”
到了某一刻，这种反复、纠结、躁动与疲倦交织在一起的心情，让她意识到：可以写！
在看房的过程中，她也遇到了很多别的看房的人。
有为了孩子读书，卖掉了非学区的大房子，一家三口甚至五口，蜗居在小小的学区房里的。
有准备结婚的人，和江白鸽看着同样拥挤的一居，还难以启齿地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还在看房的过程中遇到了准备租房的人，得知江白鸽要买房后，她们眼里有艳羡。
陪她看房的中介，也值得书写：不同的中介，完全不同的风格——而在“中介”的身份之下，她们也是一个个普通的人。
而这其中的每一点，都值得书写。
看房的过程变得有趣了……不再只是为了看房，也是为了写作搜集素材，她那半天看不到一套心仪房子的心，也没那么不安了。
也习惯了在任何时段接到中介的电话：“姐！这里有一套好房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您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