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从对方的衣着和身形、姿态，还有完全不顾及公共场合打电话的大嗓门，还是能看出这就是她们今天遇到两次的人。
“怎么又是这个电话男，太晦气了……”莫松如拉着江白鸽就要往前走，“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江白鸽却反拉住莫松如：“今天晚上就在这家面馆吃吧。”
“啊？”
莫松如来不及“反抗”，正好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还给她们让了门，江白鸽说了声谢谢，就把莫松如给带了进去。
既然已经进了店，那也算是上了“贼船”，不好再大声议论那个电话男了。
好在江白鸽还没有彻底“失智”，选了个距离电话男有两个空位、背对着他的隔间坐下。
反正整个餐厅都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店员见来了新客人，从柜台里走出来擦了擦桌子，说了句“这里可以扫码点餐”，就离开了。
没有引起电话男的注意。
“白鸽，你到底为什么和他杠上了啊？”
“也没什么。”自重生后，说谎这种事，江白鸽那可是张口就来，“就是觉得事不过三……一天都碰上三次了，肯定得发生点什么。”
莫松如露出一个“和你们这种写小说的很难有共同语言”的表情。
不过既然进来了，那饭总是要吃的。
莫松如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这家店的评价还不错，安心了一些。
江白鸽却很心不在焉，随便点了点吃的喝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那个电话男身上。
这次离得近，她们听得更清楚了。
电话男在电话里说的，都是些抱怨别人、抱怨社会的话。
这人似乎是个搞装修的，但是遇上了一个“麻烦”的业主，所以将他开除了。
而那个带他出来做工的工头也对他早有不满，索性将他扫地出门，原本包吃包住的工作一下没了着落。
他想来市场上找份工，却一直无人问津。
本来到这里，如果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当然是会觉得他有些可怜的。
但她们却完全同情不起来。
因为在他嘴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拜金的，就是因为女人都拜金，所以他之前找的女朋友才会在遇到一个更有钱的男人之后，将他“抛弃”了……
莫松如听到这里，和江白鸽对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小声说：“跟着他怕不是要被家暴哦，幸好他前女友跑得快……”
“就是……什么叫女人拜金不是好东西？他那么视金钱如粪土还赚钱干嘛，吃屎去啊。”
果然，说完女友，他又开始骂所有有钱的——女人。
“那些买房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女人能赚什么钱？谁知道平时做的是什么营生……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要不就是傍大款，反正都是靠男人养！拿男人的钱！还敢对我颐指气使，我呸，什么东西！”
说完，电话男的喉咙咕隆了两下，朝碗里吐出一口浓痰。
江白鸽的余光扫到不远处收银台的店员，后者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坐在江白鸽对面的莫松如已经完全没了胃口，看江白鸽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其实江白鸽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不过她在这话里也捕捉到了其它的信息：很有可能那个将他开除的业主，是个女人。
所以他才会对女性，特别是有能力买房的女性，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这个恶意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她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那个电话男忽然一拍桌子，大嚷起来：“哪天真把我给逼急了，我就直接拿块砖跑到楼顶上，专挑人多的地儿往下砸，砸死哪个算哪个运气好，可以给老子陪葬！”
紧接着，他发出一连串如同猪喘般的笑声。
莫松如听了，小声对江白鸽说：“这怕不是个反社会人格吧……”
江白鸽却很冷静地吐出几个字：“不，他是超雄。”
“超雄？”莫松如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是一种基因缺陷，一般男的染色体是xy，但超雄的染色体是xyy，通常会表现出比常人更易怒、暴躁，是潜在的巨大社会威胁。”
莫松如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
这既是在问江白鸽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超雄”，也是在问她怎么确定电话男就是“超雄”。
江白鸽说：“你看他这表现，和我说的超雄综合征的症状像不像？”
“还……真是。”
“可你怎么会这么了解……这个什么‘超雄’……”
“写小说当然什么都要了解的嘛。”
这个借口简直就是块“金砖”，哪里需要就可以往哪里搬。
但她心想却想，等不久后他因为故意杀人被登上社会新闻，全网铺天盖地的“超雄杀人犯”报道，你也会知道何为超雄的。
高空砸砖案，是上一世22年春天第一桩轰动全国的无差别杀人大案。
案件发生在一个建材市场，当时正好是工作日的早高峰，人来人往。
忽然从天而降两块砖头，正好砸中了一个路人。
因为当时是春天，没什么大太阳，很少人撑伞或者戴帽子，所以砖头直接砸在了路人头上。
路人当场死亡。
在场其它人急忙报警，等警察赶到那栋楼的顶楼时，发现凶手并未逃跑，而是在上面等着。
那人虽然自首，却并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笑嘻嘻地说“她该死、她们该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能给我陪葬，是她的荣幸”之类的话……
后来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这个凶手患有超雄综合征。
“超雄”这个名词甚至一度成为当年的网络热词……
当然，凶手的样貌也被扒了出来。
江白鸽虽然记不太清楚，但从“建材市场”和“大不了我去顶楼抛砖”这些关键词，和电话男的脾气，已经可以初步断定……
这个电话男，应该就是那个高空砸砖案的凶手！
想到这儿，江白鸽急忙问莫松如：“姐，今天我们去的第一家建材市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莫松如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堆今天收的名片，摊在桌上。
“喏，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