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雄。
    江白鸽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心想：错不了了。超雄杀人犯，就是你。
    她终于得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信息。
    面前这个易怒、仇女、性情暴虐的男的，和上一世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出来的凶手名字，一模一样。
    但只有这些信息，还不够。
    江白鸽又喝了一大口饮料，问：“不过就是曹哥您贵人事多，不知道有没有空帮小妹这个忙？”
    曹雄果然像江白鸽预料的那样“上钩”，开始大吐苦水。
    “要是都像大妹子你一样善解人意，那老哥我早就发达了！”
    曹雄拿起那杯不属于他的饮料，理所应当的，当酒一样，一口气干下去半杯。
    “偏偏我上一个业主不长眼——呸，什么业主，就是个……”
    他本来想用最下流的词语辱骂对方，但看到面前的江白鸽，想起她也是个女的，便收住了嘴。
    这时候，他又有点小聪明在身上了。
    又或者所谓的“口不择言”，或许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他们想用、滥用、故意用辱女词的借口罢了。
    “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干净货色……不然年纪不大，又是单身，怎么可能自己买得起房？说不定就是做那种……你知道的，皮肉生意的。”
    江白鸽已经算不清楚今天曹雄从言语、视线、行为上对她性骚扰多少回了……
    苍天啊，现在就算不为了那个无辜路人，她也真想把这个超雄送进局子里！
    忍是要忍，但也不能忍出乳腺增生。
    她决定怼回去：“这……大哥你说的这么活灵活现，难不成真撞见过？”
    “这还用自己看到？”
    曹雄一脸吃惊，仿佛这种“质疑”是对他的“侮辱”。
    他的行为印证了江白鸽的一个观点：对男人来说，造女人的黄谣比让他们和真正的女人说话还要简单。
    因为在现实中，没有女人会多看他们一眼。
    女人活在他们愤怒的想象里，于是造起女人的谣来，仿佛演练过千百回，张嘴就来。
    曹雄见江白鸽不说话，以为她生气——她不止是女人，更是客户，立刻找补。
    “大妹子，你是个好人，脾气好，善解人意，能体谅男人，和我说的那种坏女人可不一样……”
    很好。
    虽然面前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男人不懂男权社会用“圣女”和“浪女”来对女性进行分化的理论逻辑，却早已将这套逻辑运用自如。
    他们坚定地认为，对一个女人最高的“赞美”，就是“夸”她和别的女人不同。
    江白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曹雄没有察觉到这个笑容的虚假，安心地继续说他的事情。
    “你知道的，人有三急。房子没装修好，我也是要上厕所的。对吧？
    “偏偏被她撞见我在没装好的卫生间那啥……结果就把我解雇了……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一个被男人包养的臭……”
    曹雄没说完，江白鸽咳嗽了两声：“哥，就算我是已婚妇女，也不要跟我讲屎尿屁的吧……毕竟这也是餐厅呢。”
    她虽说是笑着的，但语气里却有些不容置疑的东西在里头。
    曹雄莫名就被震住了。
    江白鸽又问：“真的就因为这个把你解雇了？”
    “可不是么！”曹雄猛地拍了下桌子，差点把装饮料的杯子扫到地上。
    江白鸽的视线越过曹雄看到莫松如，只见后者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时准备冲过来帮忙了。
    她急忙拿出手机，给莫松如发了条信息：【我没事，别紧张。】
    没过多久，莫松如坐下了，曹雄再次开口。
    “我之前一直是跟着我老乡做活的。他心思活泛，能拉客户，懂搞钱，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
    这溢美之词一出，江白鸽就知道，曹雄的老乡肯定是个男的。
    “不过，他这次也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了！”曹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居然那女人说要赶我走，他就真把我解雇了，还把我从之前住的地方赶了出来！”
    他们这种模式江白鸽大概知道。
    一个所谓的“工长”，下面一群不同工种的装修工，有活就派下去，算日薪，不缴纳五险一金，但包吃住。
    曹雄的意思应该是他被工头从“宿舍”赶了出来，彻底闹掰了。
    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如果只是一个雇主对他不满意，都是乡里乡亲的，工头至于做这么绝？
    能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明工头早就想把他踹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解雇他的雇主只是送了个“枕头”，却被他当作罪魁祸首……
    虽说这主要是因为他对女性的憎恶泰国强烈，但也说明，他的大脑确实基本没怎么发育，但凡事情需要绕个弯，他就想不明白了。
    遇到这么个“对手”，虽然恶心，但倒也放心。
    曹雄说完后，想起了和江白鸽的“生意”：“大妹子，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我帮忙可以，但我可不能白干。”
    “不白干，当然不白干。”
    江白鸽也基本上把有用的信息套到手了，现在，是该开溜的时候了。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个女人的情况，还得去探探我老公的口风……等我搞清楚了再和你谈具体的工作，如何？”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曹雄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有些不信任。
    江白鸽又说：“哥你是不是一直在这片做工？”
    “对，因为我就住在这附近，所以一般就在这里揽活……”
    这么看来，上一世的高空砸砖案，应该就发生在这个建材城附近，但是高楼……暂时还没有头绪。
    “这附近的地价，应该不便宜吧？”
    “群租房知道吗？查过多少回了，为什么还有？可不就是便宜么。工头把我给赶走了，我总得赚钱啊，这边接活快，我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群租房，条件就那样吧，反正我也只有晚上才回去住。”
    说完，他又说了句：“大妹子啊，哥未来这俩月能不能开锅，可全靠你啦！”
    呵，求人时就是亲妹子，骂人时就是荡妇羞辱。
    这双标可真是被他们玩明白了。
    那这一次，她可也要好好玩玩他了——“大哥，你先把电话给我吧？方便我随时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