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嘞，夏天哪用的上我干那些？”
周大健被他婆娘说笑了。
“不是就好，就喊你投机倒把？”
郑梨花放松了些，还是不大乐意。
“现在开放了，那叫做生意，投机倒把多难听。”
周大健重新把人搂在怀里，叹道。
“工作的事真不中嘞？消息靠不靠谱？”
郑梨花瞥了他一眼，没再多说，换回她最在意的问题。
周大健：“夏天应该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嘞，不能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这可怎么办，没了工作咱们这一家子怎么过。”
郑梨花知道夏天家里的路子，皇城脚下的大官知道的消息比别人都快，念叨着又紧张兮兮的爬起来，小心的跨过两个孩子，把堆在角落的大箱子打开，翻找着什么。
“找什么？”
郑梨花眼睛都没抬，拿着翻出来的小本本凑到窗户边，借着月光翻了起来。
“咱家这么多年就攒这么些钱，万一以后要是没有进项，就靠这些撑着。”
郑梨花看着本子上写的八千六百块，心里总算有了点着落。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你男人顶着。”
周大健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语气异常让人安心。
“这话说得，瞧不起妇女是不是，主席可说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郑梨花瞪了他一眼，手摸上他那条断腿，眼里全是心疼，养了这么些年一变天就疼的厉害，要是没了工作，还不知道能干什么。
“哪里敢，咱们郑梨花以前就是队里最漂亮的三八红旗手。”
周大健知道她这是心疼自己，但男人嘛，总的扛点事儿。
“你也别担心了，现在还是风声，正式实行也不会那么快，至少还有两年，咱们提前做好准备，还真能饿死咱们？”
“那谁知道，之前饿的肚子还少吗？真是搞不明白，好不容易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又要运动，还让不让老百姓安生过日子。”
想起以前的苦日子郑梨花就心有余悸，只有饿过肚子的人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根本不想再经历一回。
“行了，家里有我，你别想了，赶紧睡。”
周大健也想到了以前，再没有了轻松的语气，收起存折把人按在怀里闭上眼。
……
第二天
时秋水和夏天起来时看到的就是郑梨花挂着黑眼圈的眼睛。
“嫂子昨晚没睡好？”
时秋水笑着上前打招呼，周大健和俩孩子都不在屋里，应该是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去了。
“这么明显？年纪大了晚上老是睡不着，听大健说你们今天要去大河村？”
郑梨花摸了摸脸，笑道。
“对，之前一直听夏天说大河村，从来没去过，今天去看看。”
说起这个时秋水还挺好奇，一个是在夏天的过去里，另一个就是好奇。
“那边现在通了车，但路还是不太好走，你们吃了饭早点赶紧出发，下午赶末班车回来。”
郑梨花心里想的那穷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但夏天专程带婆娘来看，那还是要去一趟。
“好嘞。”
时秋水答应着。
夏天出来的时候，时秋水已经坐在桌边吃上了，看见郑梨花，他还没开口打招呼就被拽到了墙角。
“怎么了嫂子？”
“夏天你说以前嫂子对你好不好？”
郑梨花盯着夏天的眼睛问道。
“那还用说，你和大健哥是对我没得说。”
夏天想都没想的回答。
“那你给嫂子一句实话，工作那事是真有准信还是只是个风声？”
看着郑梨花的眼睛，夏天整理了下衣服，叹了口气正色道。
“我夏天以人格担保此事千真万确，说假话以后再也挣不到大钱，嫂子你看这毒誓够不够毒。”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财迷，挣不到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郑梨花则是突然的萎靡了，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嫂子你也别急，虽然这个消息是真的，但是也没那么快，至少还要好几年呢。”
看她这样，夏天心里不是滋味，周家的主要来源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工资，郑梨花的工作清闲些，可以顾着家里，但相应的工资比较低，大头是周大健的工资。
“那是几年？”
“这个要看各地情况，这边最多不会超过五年……”
“五年？五年合林合春都在上高中……”
郑梨花嘴里念叨着，脸上全是凝重，他们这些有铁饭碗的人想的都是干一辈子，等老了退休再把工作让给孩子，像传家宝一代传一代。
现在夏天说这个安身立命的传家宝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昨天我给大健哥建议趁早买断工龄，等到大家都发现局势不对的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夏天真诚的建议。
“买断工龄……”
郑梨花呢喃着，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这年头有铁饭碗的人就没有买断工龄的，这和自断前程有什么区别……
……
“你早上和嫂子说什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出了周家的院子，时秋水撞了撞夏天。
“应该是昨晚的大健哥和她说了下岗潮的事儿，问我是不是准信。”
夏天叹了口气，这种事对周家这样的工薪家庭确实天大的冲击。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劝她买断工龄呗，我还等着大健哥去给我干活呢，没有嫂子他哪也去不了。”
夏天冲她眨了眨眼。
“大健哥有你真是他的福气，这么坑他。”
“这是什么话，这能是坑？这是带我哥发财，守着那没几年的工作，不如上我这艘大船。”
时秋水嗤了一声，“大船？贼船吧。”
“那你甭管，就说跟着我发不发财吧。”
夏天无搂着她肩膀的手无所谓的摆了摆，管他什么船，能扬帆的就是好船。
“就这么确定大健哥能跟你走？”
“你这就不懂了，别看大健哥那大块头，命门掐在嫂子手里，嫂子说往东他不往西。”
夏天得意的昂头，看的时秋水皱了皱眉，她好像品出点不对的味儿来。
“你是不是早就想来挖大健哥，合着装惆怅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