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显然也一直在等待着石少坚说正事。
他不由自主坐正了身体。
石少坚说：“首先，我要问你一句，”
“之维师兄，你可否，已经达到了我当年所说的‘绝顶’？”
张之维稍加思索：“如果你所说的‘绝顶’是超越天师，异人界全体异人一块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的话……”
张之维点头：“那应该是了。”
石少坚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他没有看错张之维的天赋。
哪怕是没有天师度，没有仙灵气息的灌输，几十年的光景，也足够让张之维成为真正的绝顶了。
之所以要求张之维达到这个境界，倒并不是去对付颜如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之维和石少坚其实是一样的。
张之维的身上同样拥有着天师度的力量，虽说他无需守天门，但作为异人界真正的绝顶，他的行为也同样代表了一部分天地的意志。
是规则的延伸。
颜如玉已经开始触碰了规则，她已经对规则产生了影响。
若是石少坚亦或者张之维再去对颜如玉动手，那就真真正正是规则之间的碰撞了。
所以对付颜如玉这件事，石少坚不能去，张之维，同样不能去。
但，特殊的也就只是颜如玉一人了。
石少坚从来没有忘记，颜如玉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族群。
当年在她即将失败之际，携带半条人造龙脉而来，协助她催熟八奇技的，正是她的族人。
当年便可以召唤自己的族人，如今，变得更加强大的她哪怕是被封印，也依旧是可以的。
但一举一动都会代表着天地意志的石少坚，却是完全不能去碰颜如玉，以及和她有着血脉关联的族群的。
就算是动，也绝对不是大动。
可只继承了一半天师度的张之维却可以。
收回思绪，石少坚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后，张之维脸色凝重：“那我要不要立刻让龙虎山的人分散，调查有关颜如玉族群的消息？”
张之维一直努力提升自己，为的就是解决颜如玉的事情。
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为和石少坚的重逢，为两人共同对付颜如玉而努力着。
现在，张之维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石少坚说：“不着急。”
“颜如玉的族群拥有着我们所不了解的力量，我们若是能直接找到他们，这么多年他们不可能躲藏这么深的。”
张之维稍加思索，点了点头。
石少坚说：“其实，你在我整个计划中起到更多的，是一个托底的作用。”
“在整个棋局之中，大多数时候我需要你做的，都是棋手而并非棋子。”
“我们最重要的棋子，是张楚岚。”
“这也是我推演出来的最优解。”
张之维点头：“那我们首先需要做的，是什么？”
石少坚说：“我要你立刻宣布罗天大醮即将开启的消息，咱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引张楚岚入局。”
“好！”
“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
石少坚喊住了张之维。
“你问问晋中师弟，看看他手下有没有一个叫小羽子的四代……不，四代是从你这里算起，如果从龙虎山这边算起的话，应该是六十八代弟子。”
“如果有的话，找个借口让他下山，最好直接前往南都。”
“南都？”
张之维皱眉：“楚岚那孩子，就在南都的南不开大学上学吧，”
石少坚点头：“对，南都是张楚岚的老家，按理说，怀义师弟也同样葬在那里。”
“之前我一直不让你动，现在既然要引张楚岚入局，一切，就该动一动了。”
“只是……”
石少坚看向张之维：“恐怕要对怀义师弟的尸体不敬了。”
张之维笑道：“我辈修道之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若大耳贼知道此举是为了天下，他不会介意的。”
“我甚至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清了清嗓子，张之维说：“臭皮囊而已。”
听到这话，石少坚心中再无负担。
“好。”
“小羽子的事情结束后，记得跟我说一声。”
……
南都车站。
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下了车。
这位，正是龙虎山上一直伺候田晋中的六十八代弟子：小羽子。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道士。
“二太师爷说，南都这边有全性妖人的踪迹，而且可能跟当年那位下山的太师爷有关，咱们务必仔细寻找。”
两个小道士纷纷点头，不过紧接着，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羽师兄，您一直跟着二太师爷，知道的怎么也比我们多点。”
“我们挺想问问您，那位下山的太师爷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啊。”
多年来，龙虎山一直都会派遣弟子下山，寻找那位失踪的太师爷。
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劳师动众。
当然了，出动的仅仅只是他们这些六十八代弟子。
小羽子虽说一直跟着田晋中，但毕竟也是六十八代弟子的一员，多年来轮也该轮到他了。
所以不光是两个小道士，就算是小羽子自己，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
小羽子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两个小道士一脸委屈，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小羽子说：“走吧，先进市区。”
两人点头，随同小羽子的脚步一起向着市区的方向赶去。
他们都是三重天上的法师，虽说不至于日行千里，但画个疾行符贴在腿上，从车站赶到市区还是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的。
不过根据异人界的规矩，他们这些异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在普通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几人为了掩人耳目，第一时间就冲向了不远处的密林。
也就在几人刚刚抵达密林中心位置的时候！
小羽子忽然下意识抬头。
便见到苍穹像是失焦了一般，又一瞬间化作漫天星辰的样子，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本的晴空如洗。
但也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变化，小羽子骤然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连刚刚疾驰而来溅起的落叶也悬停在空中。
他下意识看向前方。
那里多出一人。
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