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漫漫,积雪堆上两人靴子的侧缘。
扑面的冷风刮得德拉科脸蛋通红,也让哈利颇感刺痛。
戈德里克山谷的深夜寂静,除了装饰店家的灯泡闪烁,
唯一的光源,来自小镇中心的教堂里。
烛火昏黄,伴着颂歌隐隐飘扬而出。
两人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猜到了。
今晚,也许是圣诞夜。
一如多数英国小镇,教堂前的广场,竖立着世纪初的战争纪念碑。
但戈德里克山谷的长碑,却在哈利与德拉科的目光注视时,起了变化。
似乎,感知到故人到访。
突然之间,长碑化成了一家三口的大理石塑像。
男人一头乱发,戴着圆框眼镜。
女人长发披肩,面容秀丽。
雕塑师在雕塑女人的长发时,好似混入了不同的石材。
发流在白皙的石面里,隐隐透着暗红。
两人的怀抱里,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婴儿的额头平整,也许,是雕塑师忘了凿下刻痕。
圣诞夜礼拜的颂歌飘扬,好像吟诵什么魔法。
也许,雕像在下一秒就会起身,对两人说些什么。
哈利突然感受不到冷风刮面,也忘了天寒。
只觉得,德拉科搭在自己臂弯的手,突然用力地搂紧了些。
她的激动,也传到了哈利心里。
心跳紊乱,似乎有人在自己胸口里,举起了鼓槌敲打耳膜。
“他们...就在里面,对不对?”
“教堂后面的墓园?”
德拉科颤声低问。
哈利转头,见不到德拉科的脸庞,却看到了漆黑中滑过的一丝闪光。
幻身咒将她完美地隐藏在黑暗里。
却藏不住教堂的烛火,倒映在泪水中的光泽。
眼眶一酸,心头仿佛被来回扭拧地抽痛着。
费劲地把眼镜摘了下来,轻揉着双眼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用幻影移形吧。有积雪,我们会留下足迹。”
德拉科也见不着哈利,但还是借着紧搂手臂的触感,猜到他的动作。
忍着不舍,轻声说着。
哈利还没能反应,两人已经离开雕像,出现在墓园里。
雪势更大了。
离地的足迹才刚浮现,便又被新雪掩去。
就这么在墓地里,顺着墓碑,缓缓寻觅。
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姓氏,也许,有不少巫师们在此安眠。
第一次驻足,是经过某个艾博家人的墓碑。
名字被雪掩盖,只留下姓氏。
但碑面雪白,似是新坟。
坟前吊唁的花束簇拥,但最显眼的,
是正中央,两束盛开的向日葵。
不合时宜,却绽放的灿烂。
显然,是被魔法保护着。
德拉科猛地停下步伐,身子颤抖得厉害。
让哈利忍不住在斗篷里,紧紧牵起了她。
才惊觉,她的指节冻寒,彷佛德拉科体内,再没有血温。
缓缓举起德拉科瘫软无力的手,就到唇边,
尽管隔着斗篷,还是一面呵着热气,一面吻着手背。
“我在这里。”
只希望这么做,能带来些许温暖。
听得德拉科虚弱的气音回应,隐含泣音。
“没...没事的...”
哈利还是见不到她的身影。
却感觉得出,德拉科摇摇欲坠,步履踉跄。
忍不住顺着手,摸索着走上前,一把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发觉德拉科转过了身,无力地倒下。
只能任她在怀里无声啜泣。
德拉科身上发上的淡雅幽香,在清冷的雪夜里,蓦地锥心。
就这么又过了片刻,感觉德拉科转过身,踏离了几步。
“走...走吧。谢谢你...”
借着教堂的彩绘玻璃中透出的彩光,隐隐见到黑暗中,闪出咒语柔和的光彩。
雪色中苍冷的新墓,突然被白嫩的纳西莎花瓣包覆,成了花坟。
哈利也抽出魔杖,变出了一束百合花,轻放在坟前。
没见到原先的两束向日葵旁,字迹完好的卡片上,熟悉的一对署名。
庄重诀别后,两人又往后排走了不久。
这一次,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口,停下步伐。
那是两座,留有些许岁月痕迹的大坟。
第一座墓的花岗岩石碑,在生卒年上头,刻着两行文字—
珀西瓦尔?邓不利多
与她的爱女,阿利安娜
隔壁的坟上,大理石的墓碑白净—
詹姆?波特
生于1960年3月27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1月30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伴随字句入眼,哈利胸口压抑着的哀恸,
突然成了铅块,重重地扯着心肺沉坠。
噗地一声,回过神来,已经沉沉地跪入雪地里。
握紧的双拳,用力地抵着积雪下,混杂了雪泥的草地。
仿佛唯有这么做,才可以勉强支撑自己,不至于瘫倒在落雪里。
德拉科蹲在哈利身前,双手隔着斗篷,轻捧着哈利双颊。
感受着他后颈僵硬,死低着头。
听到几声细微的“啵”“啵”声响。
斗篷下,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缓缓滴落,融开积雪。
只能无声地低下头,悄悄将额头贴着哈利。
德拉科脸蛋上,才刚冷却的泪痕又一次湿热。
滴滴点点,渗入隐形斗篷的纤维,打疼了哈利。
原来,摧过心断完肠的痛,只是哑口无言。
在詹姆与莉莉坟前,落雪飘零。
寒蝉静谧,两人的前额始终相怜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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