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
黑衣人这两字如石破天惊般,在安珞耳边炸响。
她迅速垂眸掩住眼中思绪,身侧暗暗握拳,这才未在闵景迟面前失态。
“……传说中,被影符掌管的影卫?”闵景迟发问。
听到闵景迟开口,安珞下意识转头望了他一眼。
当年她第一次向闵景耀提起影符时,闵景耀表现出的是不加掩饰的热切和渴望。
而此时,安珞却看到闵景迟微微皱眉,神情中虽有些许的惊诧和意外,却依然平静,看不出贪婪。
安珞微微一怔。
她敢说这世间但凡有野心之人,乍然听闻有关影符的事,都做不到这般视若等闲。
那闵景迟又究竟为何能如此呢?
是他演技太好?还是……他当真无有野心半点。
“是。”黑衣人低声应道,“……我本是影卫。”
“什么叫做……本是?”安珞亦开口询问,“你现在的主子又是谁?”
黑衣人看了眼安珞,便向两人说起来有关影卫的秘闻。
他告诉二人,每名影卫身上,都中有一种通过血脉传承的特殊之毒,除非认持有影符之人为主,否则影卫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疼痛难忍,同时活到三十岁就会死去。
这些事对安珞来并不算什么新信息,黑衣人也没有说出真正最隐秘的那部分——比如影符本身其实是种解药。
黑衣人说的这些的确能证明,他对影符和影卫都有所了解,可对于他说自己是影卫的事,安珞却心有疑虑。
无他,她身上如今还带着几颗影符的解药,是将所有解药交给卫光前,她特意留下的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影卫——尤其是还未认主的影卫,对解药的气味应是十分敏感,若黑衣人真是影卫,又为何未发现她是谁?
但闵景迟似乎真得对影符未起心思,黑衣人说了这么多,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主动询问。
而黑衣人虽不知安珞心中所想,却也无意中解释了一番。
“影符至今已有百年未曾现世,我从小便知自己有几年的命都是定好的,我不甘如此死去,可又找不到能摆脱这命数的办法,直到我遇上了我如今的主人。”
黑衣人说着,面上浮现出一抹复杂。
“他给了我一种药,这种药改变了我体内自血脉传承来的毒,同时也被下了蛊,成了他的奴仆,我可以继续活下去,只要一直听从他的吩咐……我也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安珞闻言,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分明早已见惯了生死,也从不信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说辞,可此时听到这即将死去的黑衣人说他想活下去,却还是觉得有几分怅然。
但这又怪得了谁呢?
怪黑衣人没能坚持等待?
怪她出现得太晚?
又或者怪黑衣人背后之人,与这世间无数贪婪的权力者一样,觊觎影符和影卫?
从影符诞生那刻开始,又有过多少如黑衣人一般,求生不得之人?
安珞轻呼了口气,定了定心神。
……她无法为别人的选择负责,也阻止不了这世间争权,但她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毁掉影符,解散影卫。
——她至少能做到这点。
闵景迟敏锐得察觉到,身边安珞心绪的波动,可等他转头望去,却只看到了安珞坚定的侧脸。
“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安珞正色再次询问道。
黑衣人看向安珞,呼吸渐渐重了几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我想不起来了。”黑衣人慢慢垂下了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我有关那人的记忆…都被抹去了……只记得他将我派到了四皇子身边,让我…让我……呕——”
他说着说着,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黑红。
安珞微微一惊,正要上前查看,却被身边的闵景迟一把拉得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入了他怀中。
“别去!那不是血!”闵景迟沉声说道。
经闵景迟这一提醒,安珞此时也发现了不对。
黑衣人吐出的那一片黑红并非一体,而是无数个个体组成了一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哪里是什么毒血,分明是一只只黑红色的虫子在蠕动。
蛊?
安珞面色微变,忙拉着闵景迟又后退了几步、退得更远。
这东西她可不会治,也不知会不会因为触碰就中蛊,决不能冒险。
好在那些蛊虫虽数量众多、看着骇人,但实际上却并无多少行动力,从黑衣人体内脱离后没过几息便不动了,之后很快便化做成了血水。
而此时再看黑衣人,已是连半点生机都没有了,显然已经死透。
虽然眼见的蛊虫都化作了血水,安珞和闵景迟两人却都保持着谨慎,互相阻止着对方上前,从屋中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屋子,两人这才送松了口气,安珞更是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不过……
“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安珞略黑了脸。
虽说有人觊觎影符、对影卫下手这消息,对她而言还算有用。
但真正重要的,此人到底是谁,竟是没问出半点。
“……也不尽然。”闵景迟想了想,回首望向屋内的血迹,眸光微闪,“或许……他最后还是留了些线索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