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对安小姐的为将之志如何看?”
将那不可轻言之事压在心里,方葭干脆就只再说起安珞的为将之志来。
毕竟,听到安珞说她有志为将时,她竟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梦境……
而这一次,台上之人射出的箭,粉碎了那禁锢座上之人的锁链!
原来安珞——原来她!
并非无从选择!
听到方葭的话,闵景行的思绪便便也被拉回到了安珞为将一事上来。
老实说,他在刚听到安珞的打算时,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毕竟仔细想想,以安珞之才、以安远侯府的背景,即便安珞身为女子,不能如安将军一般做到骠骑将军、正军统领,可在安将军麾下军中做一名小将,却也并非无法达成之事。
可是安珞后来的话,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
她的为将之志,绝非仅是父亲名下一员小将,而是一名……一名要超越其父的将军。
这样的志向,就注定安珞要面对的困难,将远超他原本的预计。
“安小姐性情坚韧,又素有谋略,她既有了……那般的志向,就定然会想办法实现。可若想得到一支直属于她的军队,她也只有两条路可选……”
闵景行一边思索着,一边沉声说着,却没注意到在他提及只有两条路时,方葭眼底微暗,眉眼轻抬,
“要么,便是她进入安将军麾下,等到安将军卸甲时接手安远侯府统领的军队,可这样的话,一来安将军正值壮年又身康体健,这卸甲之事还不知何年,二来安远侯府还有安瑾这名正言顺的侯府世子在,更何况我看安小姐与安瑾根本就是同气连枝,她未必有心与兄长争权。”
闵景行说的这些,方葭自然也都想到了,她缓缓眨了下眼,却未置一言。
闵景行没有注意到妻子的这些异样,只沉浸在思绪中继续又道。
“可若不走安将军这条门路,她又未准备由我来……那也就只有走景迟这条路了!”
闵景行眸光一亮,越发觉得正该是这般。
“……若安远侯府愿与景迟结亲,待安小姐成为昭王妃后,自然便可以王妃的身份,随景迟一同领军!这样既能完成安小姐的为将之志,又与家中无碍,如此便可两全——”
“——可臣妾觉得!安小姐可并非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闵景行话才说道一半,便被身边的方葭出声打断。
他下意识向方葭看去,一眼撞见的、却又是方葭面上又是那双格外明亮的眼。
闵景行微怔了下神。
这还是第一次,方葭如此强硬地、在非必要情况下,打断他的话。
他并不反感,只是觉得今日的妻子,要比平日里格外不同些。
……让他又想起了那个、似乎已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的答案。
“……她并非只有两条路可选。”
方葭直视着自己的夫君,又重复了一遍。
“她并非、只能依附父兄、或是夫君而存在!……她并非这样的人。”
那样的安珞,那样的卓绝之人,凭什么仅因为她是名女子,就只能选择依附一个男人?不是依附父兄便是依附夫君,难道就因为身为女子,便不能自立为人?
看清了方葭眼中的执拗、和那几分抑藏于眼底深处的怒意,电光火石间,闵景行突然间就明白了,那个他一直在找寻的、困扰着……方葭的那个答案。
“你说的对,安小姐并非这样的人。”
他轻声说着,伸手握住了方葭的手。
“……葭儿也非是这样的人。”
————
离开太子府后,安珞便回了家中。
先去绮绣苑嘱咐过安珀今日最好不要出门后,她便回了自己院中,等待京兆府那边有关陶家小姐一案的新消息传来。
但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侯府这边都没收到有关陶家小姐一案的新进展。
安珞也心知,北辰那边便是又下一步的安排,也必是要等到夜黑风高时才会进行。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将是未来北辰在京的这一个月中,她唯一还能在夜间休息的一晚。
果然,正如安珞所预料的那般,第二日卯时刚过,便有人寻上了门来——
“……小姐、小姐?小——”
素荷在门边才唤了两声,房门便被拉开,露出屋内正在穿衣的安珞来。
刚刚绿枝前脚才带着紫菀去了演武场,后脚外院那边便传了信儿来漱玉斋。
想着昨晚小姐特意吩咐过、留意京兆府是否有消息来,素荷这才不敢耽搁,赶忙就来唤安珞起床,却不想安珞已经醒来。
“京兆府传了什么消息来?”
安珞一边穿衣,一边询问着素荷,转身坐到了水银镜前。
素荷见状,忙也几步跟上,上前快速地为安珞束起发来。
“没说是什么消息,外院只传是京兆府那边特派了人来寻小姐,说是事态紧急,还请小姐速速出门。”她说道,“来的是个捕头,姓龚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