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快再拿水来!”
“来人啊!快来人!”
“这边!这边也烧起来了!快!”
……
安珞和安平岳回到府中时,见到的就是在这样一幅四处忙乱的景象。
他们当时在马车上察觉到异样时方才火起不久,等父女二人回到府中时,这火却是已经烧得整个院子都救不回来了。
唯一让人还能感觉值得庆幸的,是这火并非是烧在安珞最担忧的绮绣苑。
而是烧在……
“邹氏和二房的几人呢!?”
二房院外,安珞从救火的众人之中认出了一名匆忙奔走的护院,伸手扯停了他直接问道。
“有没有看到他们在哪!?”
那护院本是全心忙着救火,完全没有察觉到安珞和安平岳的到来。
此时他骤然被安珞扯住瞬间整个人一懵,心中焦急下、差点就要脾气暴躁地直接开骂。
好在不等他开口便及时看清了扯住他的是大小姐,旁边还有将军站在她身后,忙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重新准备回大小姐的话。
可等这回过神儿来、再一思及安珞的问题,他却顿时又茫然地望了望周围。
“……刚刚听到走水喊声的同时,老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还有二小姐也在!一开始他们待就在院外催促我们赶紧救火,后来就……小人一直忙着救火,没注意他们去了哪儿……反正!肯定不在院子里面!”他回忆着说道。
今日上午,他跟着他们头儿去了绮绣苑,之后又按照大小姐的命令,准备将家中那四位主子带回去看管起来。
原本按照大小姐的命令,应是将他们四人各自带回自己的院子、分几处看管起来。
可是那几位主子实在是闹得厉害,先是使出浑身解数不愿回院,后来见实在不成,又死活就是要待在一处,连拉带扯地说什么都不分开。
加上他们除了看管几人外、还仍要另派人手护卫整个侯府,也实在是分身乏术。
是以权衡过后,他们头儿也就同意了四人后面一项要求,将四人一同放在了孙氏的院落看管。
而如今起火的,也正是孙氏之院。
听到邹氏、安平桧和安翡都在此处,安珞也没怎么惊讶,护院的话几乎已让她确认了自己心中猜想。
此时,即便在面前凶猛的火光映衬下,安珞的眸底却依旧是晦暗一片。
她沉着脸看了眼凶猛的火势、和仍在奔走救火的众人,危险地眯了眯眼。
“去通知众人,全部撤出院子,不必再救火!所有人全力清理院周的花木杂物,在院外备水拒火,确保这火别再烧到别处!至于这院子,愿意烧那就让它烧!早烧掉早了!”她说道。
安珞迅速吩咐完此言便转身而走,没有再多停一息。
那护院听到安珞的话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安珞身后的安平岳,却只见将军冲着他一点头,就也随着大小姐匆忙离开。
离开孙氏院子后,安珞便带着她爹又径直冲向了绮绣苑。
自发现走水的是孙氏的院子,又确认了邹氏及二房三人都关在此处后,安珞便几乎能确定,这一次的走水同样不是意外、仍是人为!
不过这几人这次放火烧的却是自己人的院子,却并不是为了要谋害孙氏性命,他们这次放火只是为了制造混乱。
院中走水,定然需要大量人手救火,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只能等救火后再论。
加之邹氏和二房三人又毕竟是主人的身份,纵然护院们听从安珞的命令将他们看管了起来,却也不敢真让他们烧死在院内。
是以只要他们放一把火,他们自然就能趁着混乱脱离护院的看管、跑出院外。
而他们非要跑出院外的原因……安珞便是不想也知道是为的什么事!
“……你们这些个贱婢!一个个还真要反了天不成!信不信明天我就找个人牙子来将你们一个个全发卖了出去!还不快滚开!滚!”
“哼,我们是小姐的丫鬟!卖身契也都是在小姐手里!要杀要卖那也只能小姐来决定!可由不得太夫人你!”
父女二人尚还未走到绮绣苑,便见绮绣苑内人影幢幢、灯火通明,安珞更是远远便听到邹氏和绿枝的声音。
被绿枝这般一阵抢白,邹氏顿时气得急喘,孙氏和安平桧的声音也随后而至——
“你这恶奴!以为仗着你家小姐就敢这般狂悖欺主!?娘是这府里太夫人!这是府中二老爷!我是二夫人!这里哪个不是你的主子?又哪个不是屋中那贱丫头的亲长!?难道她爹的话她也敢不听!?”
“你与一个贱婢废什么话!她本就该在被掳走时自绝而死、以保清名!如今再活着也不过死丢人现眼、有辱门楣,没让她去浸猪笼已是宽厚!今日我便要清扫门户、以正我侯府家风!吴月娘!还不快带着她滚出来!你难道也敢忤逆于我!?”
“二叔真是好大的口气!我侯府的家风还轮不着你来正!”
随着安珞的声音传来,院内众人的面色皆是一变。
院中的邹氏和二房三人是心中一沉,跟随他们而来的丫鬟、婆子和一些小厮家丁则是顿感不安。
绿枝、紫菀、素荷、青桑,以及她们带来的漱玉斋的人手们,与绮绣苑的少数几名下人们一同挡在了屋前,此时都是面上一喜,齐齐望向院门。
屋内守在门后的彩霞亦是心中一松、险些掉了手中攥着的剪刀。
床上的安珀也是松了口气、心神瞬间安定。
原本死抱着女儿发抖的吴姨娘,此时更是喜得几近瘫软、又落下泪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安珞与安平岳一同走进了绮绣苑。
看到不止是安珞,就连安平岳也一同出现,邹氏和二房三人又是脸色微变。
但比起言行无忌的安珞,安平岳在此时却反让邹氏和安平桧古怪地觉出了几分安全。
“大哥!你这女儿你到底还管不管!”
安平桧不敢看安珞,只怒声质问着安平岳。
“这般目无尊长、口无遮掩,传出去不知要惹来多少耻笑!什么叫轮不到我来正这家风?让人听去还以为我们已经分家、她才敢这般狂言!”
听到安平桧的话,安平岳沉默着连面色都未变上一分,只漠然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女儿。
虽然不知女儿为何会做此要求,但在来绮绣苑的路上,他已经答应了安珞,一会由她来出面。
她爹既如约沉默,安珞便冷笑着看了安平桧一眼,一步上前。
“二叔最后一句倒是说对了,我们就是要分家了,就在今晚!紫菀!”
安珞朗声唤着自己的丫鬟。
“你这便回一趟漱玉斋,去拿我屋内书桌上那棕黑色的木匣来!小心点拿着,那可是我备下的一份大礼,要送给二叔、和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