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锦绣阁后,安珞便没有再与尤文骥一同回去京兆府。
二人就在锦绣阁外分别,安珞拿着阿丽娅留下的那些、锦绣阁的全部家当,直接回了侯府准备去寻安珀。
也不知是当真被昨夜那一场最终以分家为结束的审判吓破了胆,还是知道木已成舟再无回寰,今日的福安堂和二房倒是十分安静,倒是没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不过让安珞有些意外的是,这福安堂与二房今日虽是老实了,却似乎又另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地不安分起来。
注意到前方拐角后、那两道正迅速靠近的脚步声,安珞眸光微闪。
虽然注意到似乎有人正急急向她而来,但安珞的步伐却并未又什么改变、继续迈步向前。
随着她一步步走向拐角,另一边的来人也越来越近,耳听着那脚步声越响越急,安珞知道、若她就这么脚步不变地径直向前,就定会与相向而来的那人撞个满怀。
是以就在距离拐角仅有一步之时,本该继续向前的安珞脚下却突然一顿,下一瞬更是直接后撤了半步,稳稳站定了下来——
“啊!!!”
“小姐!!”
随着两声惊叫先后响起,伴随着一阵香风袭近,安珞眼看着一道身影从拐角处猛冲出来、直扑了个踉跄。、
也多亏其身后的丫鬟手快,在其完全失去平衡的前一秒拉住了她,否则这一下只怕是要摔得不轻。
望着那好不容易才站稳下来、惊魂未定的身影,安珞无声地挑了挑眉。
这侯府里总共也就五个小姐,刨去安珞自己和安珀外,此时还敢主动来她面前招摇的还会是谁……自是不言而明。
安珠一手抚着胸口、另一手护着脸侧,就这样急喘了好几息,才在丫鬟的呼唤询问声中,渐渐从险些摔倒的惊怕中缓过神来。
待到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她下意识转头向安珞看去,就见面纱上那一双狐眸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其中盛满了嘲意。
显然害她没能如计划般撞到安珞身上、甚至还险些摔倒的这一下,分明是安珞有意为之!
安珠顿时怒从心起!
“你——”
“——三妹妹这般急匆匆的、是赶着去哪儿呢?”
然而不等安珠说什么,安珞却已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安珞淡淡地瞟了安珠一眼,勾了勾唇角。
“若非我身手敏捷,三妹妹这一下怕还真是要撞到我身上,到那时三妹妹少不得还得为自己这……无心之失、向我赔罪,这般劳烦三妹妹,岂不又成了我的罪过?”她继续说道。
随着安珠在她面前站定,安珞也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气不断从安珠身上飘来。
这香气虽闻着有些陌生、不似常见的香料,但也并不难闻,只是安珠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浓,甚至让安珞觉得有些呛人,她默默地又退后了半步。
安珞此言一出口,顿时将安珠气得涨红了一张脸。
可偏偏安珞这话根本挑不出什么错,她又不能说自己本就是想撞到安珞身上的,就只能将怒意和怨怪尽数咽下,努力装作无事发生。
只是安珠本就不是什么能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如今看到安珞、不由得又想起昨晚安珠被过继成嫡女之事,心中自然是怨气更盛。
她竭力强忍了几息,可再开口时、却也仍免不了酸意外露。
安珠冷笑道:“原来大姐姐还知道有我这个妹妹在呢?我还以为大姐姐的妹妹就只有那一个安珀!”
若非是她如今身受……所托,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她定然是今日就要找爹闹上几场的!
凭什么安珀那贱丫头突然就从一个二房庶女、过继到了她爹名下还成了嫡女?
哪怕安珞这贱人再受爹宠爱,可到底她才是爹的亲生女儿!就算他们安远侯府要再多一个嫡女的身份,那也应该是她、而不是安珀!
安珠这话让安珞也跟着冷笑。
她自然知道自己三妹妹这话,并非是真在介怀什么姐妹之情、亲疏远近,真正能让安珠在乎的只会是安珀如今嫡女的身份了。
她斜睨着安珠漠然笑道:“四妹妹如今已过继到了我爹、我娘名下,若是论起名分来,这同胞的姊妹,我的确只有她一个。”
其实要论起血缘,安珀只是她隔房的妹妹、内里的芯子更是与她毫不相干,而安珠却实打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若安珠当真是个本性好的,安珞虽不敢说自己与安珠能有多么地亲密无间,但至少以礼相待和睦相处总归不难。
但偏偏安珠不但上辈子做出背叛父亲之事,又如今就已是积恶难改,再加上如今、她更是查出安珠生母陈氏极可能与她娘的死有关……
这桩桩件件,早已注定她和安珠此生都不可能有什么姐妹情分。
不过说起来,安珞有一件关于安珠的事、直到如今都没有想明白。
那就是上一世,安珠到底为什么要帮助二房、构陷亲父?
二房那么做是为了爵位权势,可安珠毕竟是她爹的女儿,无论怎么想,安珞都想不出构陷她爹、让二房夺去爵位,对安珠究竟有什么好处可言。
果然,安珞这番话一出口,顿时让安珠再次怒容满面。
安珞挑眉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安珠,本以为她下一息就要气得拂袖而去,却不想等了几息后,竟惊奇地发现安珠再次强忍着压抑怒气、又一次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安珠刚刚那一番特别的出现,就已经让安珞意识到、安珠定然是在图谋些什么,可是如今安珠受了她这么大的气,直气得眼睛都发红了,竟还没有放弃原本所想,这不免让安珞也觉得有些意外。
这么看来,安珀定然是所图不小、才会这般隐忍,倒让安珞也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在图谋什么事儿。
也是因着这样的想法,当安珠提出要随她去漱玉斋坐坐时,安珞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