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见到木小红之后,两人抱头痛哭,两个不知情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娘亲哭得伤心,也奶声奶气地学着安慰木小红,一个摸着竹子,一个摸着木小红,场面十分可爱。
两人聊了一宿,阔别多年的姐弟一见面有太多要说。
“雨凝,你知道嘛,竹子跟我说的,他小时候他爹早就没了,他娘带着他们姐弟讨生活,可他娘实际上跟了别的男人,还嫌弃他们是拖油瓶。所以他其实对他爹娘没什么感情,反倒是他姐姐从小将他带大,感情最是深厚。”
“你可不知道,他刚在我这当伙计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哭,白天还装作没事人似的,他总觉得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看在眼里呢。”
烟掌柜看着这种团圆的场面,美滋滋地在水雨凝这揭竹子的老底。
水雨凝觉得,木小红不在的时候,烟掌柜早就当她自己是竹子的姐姐了。
第二日,木小红微笑着带着两个孩子来拜见烟掌柜和水雨凝,一向谨慎的木小红,第一次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决定好好在这药铺里当伙计报答烟掌柜。两个孩子也大了,都很听话,大的还能照顾小的,省心不少。
“雨凝姑娘,我知道姑娘想听什么,之前还请恕我无礼,实在是因为弟弟之事我被人胁迫了,现在我没了顾忌,姑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水雨凝笑着按住要起身的烟掌柜。
“烟掌柜也不是外人,她这些年一直照顾着竹子,我想小红姑娘也不会介意的。”
“自然。”
“那小红姑娘,我想问问当年敬神节的那次不祥,到底是什么情况?”
木小红如今眼睛亮亮的,看人的目光也多了些笃定,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当年之事还要从敬神节的流程和分工说起。”
“如姑娘所见,如今的敬神节统共是三日的安排。第一日花车载着贡品与百官从皇宫出发,后两日是拜访贡品和祈求神明庇佑。第一日之前,皇宫内就要在七日内将各处的贡品收管妥帖,而所有贡品的清单一式两份。一份交由木神手下主管敬神节的仙子负责,另一份则是在皇宫中的首席管事负责,当年负责第二份清单的就是我。”
水雨凝点点头,烟掌柜则是有些赞叹地挑了下眉。
“烟掌柜不必诧异,我的背后自然有琉璃顶那边的助益,单凭我自身恐怕很难这么快坐上这个管事的位置。”
“当年木之国与朝廷和各门派都有联系,不过各门派专注修炼,没有朝廷那么重视这些往来虚礼。当年的礼部尚书司大人,人品极佳、素来待人亲和,他的手下和我这边的接待者都对他颇有好感。一连多年,我们都相安无事。”
“说来也巧。当年木神手下那个最得力的仙子木月,年纪轻轻样貌极好、做人做事极有原则,而且通情达理,从来不苛待我们,我们也都喜欢她。可自那次她犯错之后,就被扔下了洗灵台,洗去仙骨堕入凡间成为了凡人,算起来,应是与雨凝姑娘年纪近似吧。”
水雨凝眼皮一跳,她总觉得木小红形容这个木月让她有一阵天然的亲近感,就是说不清楚到底亲近在哪里。
“洗灵台……那仙子跳入洗灵台会如何?”
“皇宫里我曾经看过一本叫《灵谱》的书,里面说的是会变成肉体凡胎、灵力与记忆都被拔除,成为一张白纸投胎成为生老病死的凡人。我曾经也想尽办法寻找过她,可投胎之事玄之又玄,或许木月姑娘生在中原也有可能,这些都是天道定好的,我们也无从知晓。”
木小红脸上满满都是遗憾,可见那个木月应该是个极好的姑娘。
“那木月姑娘原是代表木神那边审核校对贡品的,由我进行初次核验,而木月姑娘做最后的把关。而问题恰恰出在第二次核验。”
“那次木神提拔了一个叫木瑶的仙子,那个仙子在木神那边很受器重,而木神那边指派了木瑶跟着木月仙子打下手,木月也并没有藏着掖着,一应流程教的十分认真,那个木瑶一口一个月前辈叫着也是讨喜。”
“木瑶……”水雨凝的灵力开始波动,她果然与当年之事有关,而且她不光害了人连日日相处的仙子前辈都不放过?
“那个,雨凝姑娘,那我继续说哈。当年的木月和我都很信任木瑶,也正是因为我们的信任,她可以随意出入库房重地,当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疏忽。”
“在发现礼品中藏有魔族之物时,我在别处做事,那时也是巧了,当日那仓库中除了木瑶和木月之外竟没有别人。木瑶主管贡品之事,而我初次核验没有问题,所以当年的丞相和百官一致认为问题定是出在木月仙子那里。而是司大人那边故意的,还是木月仙子掉了包他们也得不出一致结论。”
“不过这敬神节乃是木之国最最重要的事,还关于中原皇宫那边和木之国神明的权威,那次的敬神节办的潦草至极。整个花车上没有一片花朵,而百官也带着贡品坐着光秃秃的花车去了莲花台,我不知木神有没有发怒,宫里人都说这无花之事就是神明意志的体现,亦或者是天道在惩罚木之国的百姓。”
水雨凝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有人无德,脏了这本来节日。”
“姑娘说的有理,当年我们只看着木月姑娘被一群神侍带走了,再之后中原那边就传来司大人被抄家灭族的消息,而木月姑娘这边也由神殿交给了天庭,最终从重论处,据说还判罚了一个神明,木月姑娘与她同罪。”
一个神明……那不会就是沅淇?
“小红姑娘,你还知道多少?”
水雨凝此时的眼中是木小红看不懂的紧张,烟掌柜出来打圆场,“别吓着孩子,雨凝姑娘,你松手吧,你看小红姑娘的手臂都被你掐红了。”
水雨凝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可心中好像泛起一阵苦楚。
太苦了,又像是陈年的苦酒一样让人上头。
“关于那个神明,我也是道听途说,说那个神明与木月姑娘有交集,两人都接触过敬神节的贡品,虽然我们都是不信的,堂堂一国神明为何插手这事?可不知道为何,当年天庭就是重判,那个主管的上神好像叫什么光,后来天帝也不好说什么,最终一神一仙都被判跳下洗灵台。”
木小红说了许多,有用的没用的,可归根到底,当年之事目前仍在推测阶段,并没有实质证据。
当时木月与木瑶同处一室,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不过本能地觉得木月是无辜的,而木瑶又是为何要陷害木月呢?
为了神明的信任么?
为了木月的地位?
水雨凝开了结界,外面自然不知屋内发生了什么,可水雨凝后背一冷,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一样,她一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