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鱼消停了好几日。
    在这个孤岛上，时光的流逝好像与外面无关，外面朝去夕来，这里荒芜孤寂，互不打扰。
    梦鱼这几日都盘坐在一个一人多宽的巨石上，巨石的中间不知道是因为为人的磨损，还是因为先天就中间凹陷，整个石头倒像是个蒲团一样。
    静谧这几日，水雨凝反复体会这梦鱼的魔气在身体内的流动，这魔气本是最怕佛力的，可在水雨凝的体内偏偏能共存。
    慕容燎都纳了闷，从未见过世间能有一人将这些相克的力量全部为他所用的，水雨凝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
    魅倒是想起一些故事，那时候天地初开、万物萌动。
    女娲大人创造了人族之后很是喜欢，也与魅他们族群相伴了好一段时光，所以魅他们得以窥见世界最本源之处。
    魅托着他魅惑众生的脸，神情尤为认真。
    “在女娲大人那会，我们不知有什么五行力量，那时也没有疾病痛苦，我们就是繁衍生息，很多事情都很纯粹。”
    水雨凝突然想起那小小香炉，“所以，魅，你的气息被香炉吸收的时候，才是白色的！因为那时候并未区分这些。”
    “应该是的。而且那时候没有这些天族、妖族、魔族，大家都是人族，都是一家。没有纷争，没有误会，每日都寻欢作乐，不过那时候想起来我们反倒是在寻找，找了一辈子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哦？如此说来，倒是个没听过的说法。”水雨凝从未和魅聊过这么多，如今的时间倒是一大把，再加上黑水河畔的见闻，可能让魅想起了往事，所以魅也就畅谈起来。
    “没有痛苦，就不知道欢愉；没有误会，就不知道和睦；没有纷争，就不知道和平。这些都是很宝贵的，可是那会我们并不知晓。
    我们白天追逐太阳，晚上眠在洞中，饮的是最甘冽的清泉水，食的是吸收天地日月灵气的瓜果。
    那时候的日子简单、纯粹，生命就只是生命，并未染指其他东西。
    若是没有丫头，我怕是在如今这世上一日都活不下来。”
    水雨凝嘴角一勾，安慰了几句。
    “魅，别这么忧愁。你看，如今你和樱子还有慕容不都是相处得极好？
    这与我关系不大，反倒是你自己的功劳。
    就是因为你纯善的内心，他们也愿意与你交好。”
    水雨凝点破之后，魅的眼中泛着星辰，他问了好几次是这样么，樱子和慕容都笑他今日多愁善感。
    魅从未流过泪，今日背过身去，也不知道是在躲什么。
    后来，魅郑重地说要对水雨凝好点，樱子和慕容还有水雨凝都是他的族人，大家一起经历苦难，比族人还要亲切。
    再后来，魅突然收敛神色，皱眉看向水雨凝。
    “丫头，刚才我就想说了，你和我某种程度很像。
    你的身体如今融会贯通了灵力、佛力、鬼气、魔气，还都能善加运用，恐怕你身体的原因也与我近似。
    你的身体来源于远古时期。”
    水雨凝想起地下的若珂，这是水雨凝见到的第一位名副其实的神明，可若珂身上除了虚弱的灵力之外，并无其他的力量。
    难道自己曾经是神明中的异类？
    还是这一世之前发生了什么变故？
    又或者上一世的沅淇本就不是个单纯的水神？
    水雨凝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日头东升西落了近百次，梦鱼才缓缓挪动着僵硬的身躯。
    他抬眸时，水雨凝就明白了，梦鱼勘破了一些什么，以至于之前幻境中的泠若已经不能再伤害他了。
    真好！
    若是泠若还在，估计也会这样希望吧！
    毕竟，他们曾经是最好的玩伴，又曾经是心意相通的恋人。
    “雨凝，抱歉，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了。”
    水雨凝连连摆手，聊了这几日自己的心得体会，梦鱼也稍加指点。
    看得出来，梦鱼已经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魔族男子了。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和你聊天时，心里都感觉很舒服，就像是我们本就相熟一样。雨凝，你上一世，不会真是我的族人吧？”
    这个，肯定不是！
    沅淇作为水神，不应该是魔族中人。
    那会天宫与魔族势同水火，沅淇能正常出入天宫，应该与魔族没什么关系才对。
    “哈哈哈，逗你的！好了，雨凝，今日我再教你一个魔族的法术吧，让你防身用。到时候出了幻境，被人欺负了，这术法可保你同境界再无敌手！”
    这么厉害？
    水雨凝不止眼睛亮了，心里也小猫挠似的痒痒起来。
    梦鱼不是说大话的人，他能说出这话来，必然是对自己的术法有着极高的自信，水雨凝倒要见识见识这同级别无敌的术法！
    梦鱼带着水雨凝腾云来到另一处孤岛上。
    这处孤岛与刚才他们二人所在的孤岛不同，不仅没有巨石，连一人高的荒草都没有。
    “这里莫不是前辈的练武场？竟连一丝生气也没有！”
    “哈哈哈……你倒是机灵！”
    梦鱼走到一片土砾中间，这里的石头没有大过小指大小的，怕是大的都被梦鱼前辈击碎了，水雨凝愈发期待起来。
    “魔族，尤其是纯血魔族，魔气极盛。这魔气本来自地下之力，本是阴湿的力量，可纯血魔族体质极为特殊，不仅可以驾驭阴坤之力，更擅长驾驭阳乾之势。
    阳，火也。五行中对应的是火，而纯血魔族恰恰擅长的是火系术法。人族灵力若是对应魔族的话，应该称作火灵根才对。”
    水雨凝越听越不对，火系术法，可自己并没有火灵根啊，难道只能当成拓展学习，瞧一瞧看一看了么？心里好不甘心！
    “你识海中的那个小家伙以前有没有为难过你？”
    梦鱼声音朗朗十分好听，可对慕容燎来说是难以抬头的压制之力。
    水雨凝想起之前夺舍的事，和当时追寻引魂铃还有鬼楼的故事，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随后向梦鱼笑着摇摇头。
    “没有没有，前辈你的玄孙乃一介灵体，本就飘零孤苦，当时我们因为引魂铃而结识，并未刁难过我。”
    梦鱼深深地看了一眼水雨凝，“那好吧，不过魔气本就强大，说句不好听的话，魔族本就自带傲气，纯血魔族尤甚，只怕那个小家伙如今并未真正听命于你。若是你不能真的让他服气，日后怕是有夺舍的隐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