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向前贯穿水雨凝的身体。
    整个孤岛都笼罩在一片黑色的气息之下，这不是慕容燎的魔气，更不是梦鱼的。
    满地的石砾被席卷到空中，那些石砾互相碰撞，产生咔咔的响声，黑色的巨大魔气从水雨凝的身体穿过，最后在水雨凝身前变成了一股巨大的火龙。
    那火龙张开火做成的獠牙，向着前方喷薄而去，那些石砾被火龙的巨口吞噬，化作齑粉。
    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几息之间。
    梦鱼已经看呆了，这女子真的有些名堂！
    短短数日就能自有魔气不说，还能将魔族最高级别的法术随随便便就用了出来。
    而且这火龙的威力，是比刚才自己的火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不是她还在魔气不稳的初期，之后稍加控制，那这魔族法术尽数都不成问题了！
    “了尘，你这是找了个什么苗子给我啊……这比咱们师尊都离谱了！”
    梦鱼口中喃喃，嘴角却泛起一阵微笑。
    水雨凝正在复盘自己刚才的法术，梦鱼只稍加指点，水雨凝就心领神会。
    聪明的苗子不需要过多的修剪，就能长成参天大树，水雨凝也是，如今的枝丫已经半步登天了。
    梦鱼最后负手看向远方，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雨凝，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了尘这家伙，我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如此，我也不负他的托付了。咱们也该分别了。”
    水雨凝与梦鱼相处这段时间，对梦鱼早就崇拜尊敬，如了尘师傅一样。
    虽然他们性情不太相同，可他们对自己的关爱和照顾的心思是一样的，突然的分别让水雨凝到底难以割舍。
    “梦鱼前辈，雨凝跪谢！”
    “哎，这就太见外了！”
    水雨凝眸子冰蓝色，闪耀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梦鱼看了也是眸子微动。
    “好吧好吧，一个两个都是倔脾气，你爱跪就跪吧，不过这里的土砾坚硬如铁，你还是随我回刚才的岛上再说吧。”
    腾云驾雾如今对水雨凝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梦鱼以为水雨凝对这个感兴趣，开口讲道。
    “这个不难，待你化神之后，这些都是动动手指的功夫了。”
    梦鱼与水雨凝回到岛上时，梦鱼特地选了一处有草甸的地方让水雨凝跪拜。
    水雨凝端望着高处的梦鱼，行了拜师之礼。
    储物袋中有灵酒，水雨凝取出还是听雨楼探玉苑中买来的清露酒。
    看到了清露酒，水雨凝就像看到了苍芷兰一样，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波澜，想必师傅若是魂归九天，在天之灵看到此情此景也会为水雨凝心生喜悦吧！
    “前辈在上，还请笑纳！”
    水雨凝将清露酒放入翡翠白玉杯中，双手捧着敬献给梦鱼。
    清冽的香气配上如泉水一样的清透颜色，放在淡绿的翡翠杯中，泛起一片柔光，此酒与此杯实在相配！
    “这香气……如今世间竟能酿出此等好酒了么？
    这白玉杯配上清露酒，倒是有一种琼浆玉液的感觉，嗯……味道也是甘美！美哉，美哉！哈哈哈！”
    梦鱼剑眉舒展来开，水雨凝从他眉眼间看到了肆意与畅快。
    如此眉眼惊人的魔族少年，怕是曾经也在这世间快意恩仇、驾马扬鞭吧？只可惜……若是没有那两次大战，或许梦鱼前辈珍惜的人们都还在，而这孤岛也不会是孤岛，而是酣眠的乐土吧！
    “雨凝，你，看出来了吧？
    你聪明过人，我这样从来也没想瞒着你，说起来，我倒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与此相对的，我会送你出这化神幻境，你看如何？”
    “化神幻境，这真是因为我化神而幻化的幻境？”
    梦鱼饮了一口清露酒，说的话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是的，这修士每一次修为境界的提升都是一次脱胎换骨，说是新生也不为过。而这化神本就是脱去凡俗与人身的桎梏，迎来仙骨的最重要阶段，自然这幻境也是与修士一生息息相关的。”
    “你可知，这化神秘境中遇到的都是命中与你有机缘的人与物？虽然这机缘乃是天道定的，世间的生命无法参透，可你既能作为这千百年来第一个见到我之人，我们也算是有缘。”
    “这个你拿着……”
    梦鱼的袖口中出现了半个铃铛，那分明就是剩下的那半部引魂铃！
    “前辈，这引魂铃……”
    梦鱼轻笑一声，好像将往事都付诸在这笑声中一并随风而逝。
    “引魂铃，本是当年我拼命寻来，复活泠若的……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寻来她。”
    水雨凝目光下移，随着梦鱼的话看向梦鱼若有似无的腿和脚。
    “所以，我才会以灵体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苟延残喘，在这我初识她的地方自我放逐。
    雨凝，你送我灵酒，对我来说真是救命之药了。
    这些我会好好收藏着，每当想起她时，我就饮一口。”
    苍芷兰离开之后，水雨凝的清露酒就成了储物袋中最无用的物件，却没想到这几坛赠给了梦鱼。
    梦鱼梦鱼，庄周梦蝶而成蝶，梦鱼该当如何……
    “这半部引魂铃应该是我那玄孙想要的吧？
    复活旧部或者是复仇，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只不过，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雨凝，我觉得只有你能做到了……”
    收起了半部引魂铃，水雨凝垂眸颔首。
    梦鱼语气轻松，说着放下可句句不离，又是如何放下，此事怕是与泠若有关了。那位昔日的妖族公主，当时修为高深、法术高强，为了妖族大义与人族为战，还为了天族站在了魔族的对立面上，最终惨死在战场之上，连一根羽毛都没留下。
    所以，那梦鱼见到金凤鸟尾羽才会如此惊讶，当年的泠若正是金凤鸟啊……
    “我要你用这引魂铃和这根金凤鸟尾羽寻找泠若的神魂。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我只想问她一句话而已。
    当年我遍寻不到她的心魂就猜到了，也许她已经不再留恋这世间，不想再见我，所以我才一气之下将这引魂铃摔成两半。
    可若是你……我觉得她也许会愿意见你，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梦鱼负手站在孤岛的一处巨石上，影子落寞得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