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梦原来只是面色发白，如今却彻底没有了血色。
    她本来该反驳的，该否认的，但话到了嘴边儿，却没有说出口。
    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满是湿意。
    一幅幅场景从虚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顺序也从杂乱无章，变成了整齐有序，她终于想起一切的真相。
    自从在学校开始被别人霸凌后，她就每天都陷入深度抑郁中，然后第二人格出现了。
    但刚开始苏醒，第二人格还很弱。
    邱梦便将对方当做了一个互相陪伴的好朋友，还给她起了名字。
    直到……
    她被几个男混混拉进巷子，强暴了。
    哪怕第二人格出来，也于事无补，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邱梦无法接受，便根据偶尔看到的电视剧上的情节，将男混混幻想成了女混混，而自己只是被拍了luo照，拿走了钱而已。
    但因为受得刺激太大，她的幻想也出现了混乱。
    她幻想是蔡芸芸背叛了她，被强暴的也是蔡芸芸。
    混乱的，一重又一重的幻想出现，让她的记忆也发生了错乱。
    但这个错乱没有持续多久，她就靠幻想完成了逻辑自洽，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虚幻的，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完美记忆。
    以至于甚至干扰到了第二人格的判断。
    在她的完美记忆中，降低了混混的存在感，把报复的目标，放在了同班的学生上。
    但邱梦却不曾想到，强暴过她的一个混混接触过妄想症，发现了她的精神病，
    混混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故意路过，确定邱梦完全忽视了自己后，喜不自胜，尾随邱梦到家，开始第二次强暴。
    邱梦或许是清醒过的，但她不愿意承认。
    再加上长期的霸凌，第二人格趋于成熟，开始了报复。
    她也在幻想中，将第二人格和男混混的形象合在了一起。
    最终便成为，那个觊觎她，欺辱她的男鬼。
    第二人格虽然最后变的很厉害，但她和本体共享同样的虚假记忆。
    所以哪怕很厉害，也无法报复在本体记忆中不存在的“男混混”。
    “我是在做梦吗？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既然是做梦，那睡一觉一切肯定就变好了……”
    虽然想起了真相，但邱梦还是无法接受。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逃避着，但内心却满是绝望。
    可就在她准备起身逃往卧室的时候，身体突然一顿。
    再睁眼时，目光已是一片冷漠。
    是邱梦的第二人格出现了！
    她上下打量着戚檀，眼神挑衅而狂妄。
    “感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那个蠢货也太没用了，一想到身体被恶心的男人碰过，就觉得厌恶。”
    “这样软弱的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等她消失以后，不管是男混混，还是那个我同父异母的姐妹，我都不会放过！”
    邱梦露出一抹嗜血般的微笑。
    【哇，是第二个人格出现了吗？瞬间感觉换了个人一样！】
    【+1】
    【真没想到，原来真相是这样，顿时觉得小姐姐更加悲惨了。】
    【我也想知道，那个原配女儿到底是谁。】
    【从目前的信息上来看，是班花潘小冉的机率很大。】
    【那个混混真该死啊，欺负精神病人！】
    【弄死他吧！这一点上我支持第二人格！】
    【怪不得戚大师说谎话掺着真话，欺负小姐姐的不是她幻想的男鬼，而是被她忽略的男混混啊……】
    【感觉自己cpu都快烧了。】
    戚檀淡然道：
    “没有邱梦就不会有你的存在，正是因为她的软弱，才诞生了你。”
    “如果软弱的邱梦消失了，你也会跟着消失。”
    闻言，第二人格愣了愣，眸光微闪。
    她确实想让主人格消失，自己成为邱梦，但前提是自己安好。
    不过除了让主人格消失以外，还有其他办法，比如让主人格沉睡……
    但这些心思她可不会说出来。
    第二人格转移话题道：
    “你说得挺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所以我和她没什么差别。”
    “既然没有男鬼，不需要你解决，那你就把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妹身份告诉我。”
    “祸害遗千年，以她的段位，我想她一定还活着吧？”
    她盯着戚檀，目光探究，等待着答案。
    戚檀叹了口气。
    “那是你高估了她。”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更何况你这个第二人格的出现，根本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只是想一步一步教训你，欺辱你，直到她玩够了，才会考虑要你的命。”
    “在你幻想中的郊游，是学校组织的，而不是同学计划着因为蔡芸芸的死，而对你实施的报复。”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结果都一样。”
    “她已经死了，就在大巴车里。”
    第二人格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毕竟能一直引导同班同学对她霸凌，又要亲眼看着她饱受折磨的人，肯定是一个班的同学啊。
    “是谁？”
    第二人格问道。
    她心里有所猜测，但都不能肯定。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上哪儿去肯定呢？
    戚檀没有隐瞒道：
    “是班花潘小冉。”
    第二人格恍然大悟。
    怪不得，潘小冉丢失的手链会出现在她的书包里，而潘小冉嘴上说原谅她，她却还是被同学霸凌。
    原来，一切都是潘小冉自导自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的手段其实很幼稚，但谁让主人格也是半斤八两，根本没看出来呢。
    “倒是让她死得太痛快了。”
    第二人格的眸中闪过一抹遗憾。
    她遭受那么长时间的霸凌，就应该还回去，让对方也尝一尝，可却被她误杀了……
    戚檀却语气淡淡。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第二人格疑惑。
    “什么秘密？”
    戚檀眼神略有些唏嘘道：
    “你是在大巴车的刹车上动了手脚不错，但……”
    “每一次出行前，大巴车司机都会例行检查，毕竟车上载的都是学生，祖国未来的花朵，当以安全为重。”
    “所以，出发去郊游之前，刹车就修好了。”
    闻言，第二人格唇角下意识勾起一抹嘲讽。
    “你在开玩笑吗？”
    “如果修好了，车子怎么还会出事呢？”
    戚檀眼神怜悯。
    “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妈妈了。”
    “当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的女儿被同班同学长期霸凌，出现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时，她会选择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