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叶珊忙不迭地点头。
    说话间，薛阎王已经把两碗大麦粥端上来。
    老爷子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圈，看看叶珊还站着，“你不饿？”
    叶珊手一松，鸡蛋要滚，手落下，捂住。
    老爷子用筷子指了指灶边的一只破口坛子。
    叶珊乖巧地将鸡蛋送到那坛子里，然后捧起碗吸溜起来。
    薛阎王不说话，叶珊也不敢开口。
    虽说她这只碗小一点，但一碗下去，肚子也是滚滚圆，胆子不由也肥了些，她腆起脸说：“爷爷，你教我练功夫吧？”
    “我不会。”
    “那就教我那个……后空翻！”
    “我不懂。”
    “就是从梯子上翻下来！”
    老爷子眉头一皱，“吃饱了吗？”
    “饱了。”
    “把外面那些柴搬到灶边来！”
    叶珊笑呲着的大牙瞬间收了起来。是啊，也不能白吃人家一碗粥。
    屋外，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个小茅屋，里面有好多堆柴，树枝的、木条的、玉米杆，稻草……
    叶珊从茅屋里出来，大声问：“搬哪种啊？”
    无人回应。
    老爷子消失了！
    想了想，从最轻的开始搬吧。叶珊把稻草和玉米杆刚搬完，灶边已经塞满了。
    她拍拍手，想走，薛阎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上还背着一捆树枝。
    “我让你搬木条子，你搬了吗？”
    难道自己没听清？
    叶珊有点不好意思：“搬错了……我上学要迟到了，明天我一定会来的哈！”
    做人要讲信用，第二天一大早，叶珊直接跑去找薛阎王。
    薛阎王正在田里忙活，叶珊打了声招呼：“爷爷，我来了，我去搬柴哈！”
    老爷子眼睛抬都没抬，只是潦草地点了下头。
    木条子可太重了。
    叶珊想了想，用麻绳系住，然后拖着麻绳走。
    刚拖到一半，一双沾满泥的布鞋挡在眼前。
    “让你搬，没让你拖，你这拖得我地上全是划痕！”
    咋的，这院子是铺了高档实木地板？
    叶珊左右看看这泥土地，再仰头看看薛阎王。
    “你不搬，回去吧。”
    老爷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叶珊陷入了沉思——
    我懂，在很多江湖传说中，师傅收徒之前要先考验心志、锻炼基本功。《少林寺》不就是让男主挑水劈柴的吗？
    嗯，我懂！
    懂归懂，但这柴也太重了，一捆柴，她分了十次才搬完。
    薛阎王看了看天，说了句：“七点半还没到。”
    意思是，还没到上学时间，你继续搬吧。
    叶珊深深吸口气，又抱起一捆。
    如此辛苦劳作，次日只觉得胳膊酸痛，拿筷子都有些困难。
    叶珊来不及多揉，又直奔薛氏柴房。
    哼哼，昨天搬了那么多柴怎么可能用得完？柴房里这捆柴肯定是昨天我搬过去，老爷子又搬回来的。
    让我来看看，我昨天偷偷做的记号在不在……
    “你来做什么？”
    薛阎王在柴房门口惊问。
    “我来搬柴啊！”
    “不用。”
    不搬了吗？
    考验心性只需要一天吗？
    还是说昨天我不够努力？
    我昨天表现那么完美，不应该啊！
    “你跟我去山上捡柴火吧。”
    叶珊很兴奋，这是想让我脚力、手力一起锻炼……我懂！我干！
    薛阎王走的这条山道很奇怪，在他屋子后面不显眼处。首先要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上去之后，在一个大石块后面就看到一条人工踩出来的不太明显的小山路。走那么十分钟，就可以捡些枯枝落叶。
    下来的时候，叶珊背着捆扎好的柴火走到大石块处，把柴火往地上一扔，然后反过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爬。
    薛阎王说她慢吞吞的样子不好看，像王八，催她麻利点。
    真恼人，乌龟就乌龟吧，为什么说像王八？
    老爷子则纵身而下，一如既往的潇洒。从来不回头看，更不会搀扶身后那个小不点。
    “爷爷，您这一跳真威武，好像孙猴子下凡！”
    “那叫孙悟空！”
    “我知道。”
    ……
    就这样，每天早上，孙悟空领着一只小乌龟爬山捡柴。
    很快，国庆节到了。
    往年，国庆节只放假一天，但是今年，放假天数增加到了3天，再加上前一天是周日，一共4天假。
    大街上，节日的气氛更浓烈，也更热闹。
    叶珊顾不得玩，一早跑去抱柴火。
    薛阎王摇头，他把柴火捆好，拎起来往后背一甩，让叶珊照着做。
    从此，抱柴变成背柴。
    下了山，薛阎王指着大小不一的树枝说：“把它们都劈小了。”
    “爷爷，你不怕我伤到自己？”
    “你那么聪明，你不可能伤到自己。”说着，他担起两大捆柴，上街卖去了。
    叶珊：？？？
    薛阎王留下来的小斧头居然还挺趁手，看着好像是新做的。
    干吧！
    劈了几根树枝，觉得不得劲儿，叶珊对准一边的树桩子，一斧头下去，只切开树桩一个小口子，但她虎口生疼，脑浆子都快震出来了！
    算了，算了，没这个力气，就别硬上了。
    老老实实劈树枝吧。
    回家后，看见朱二妹正对着镜子拨白头发，叶东东正站在一边伸手哀求：
    “奶奶给我两角钱，我要打枪！”
    朱二妹放下拔猪毛的夹子，轻轻拍了一下那黑乎乎的手，然后神神秘秘地笑着：“奶奶在菩萨那里给你求了好东西！”
    叶东东眼睛看向土灶墙壁上供的观音菩萨。
    “可不是家里的，奶奶特地去庙里求的！”
    朱二妹将一个小纸包打开，将灰色的粉末倒进碗。
    叶东东脸色大变，发出尖锐爆鸣：“香灰啊——！难吃死了，我不吃！”
    “呸呸呸，小孩放屁，大风刮去！观音菩萨大宏大量！”
    朱二妹慌慌张张一边说着，一边用开水将粉末冲散，“来，东宝，你喝，喝了也变聪明，明年上小学！”
    “不要！”叶东东刚想逃离，被朱二妹一把抓住，“东宝乖，这东西可花了不少香钱，快喝！”
    “不不不不要不要……”叶东东拼命挣扎，“我要去打枪！”
    “你喝，喝完给你钱！”
    “真的？”
    “快喝，奶奶给你加了白糖！”
    “为什么不叫珊珊喝？”
    “这是菩萨保佑你变聪明的，她已经那么聪明了，不需要。”
    叶东东被捏着鼻子，一股脑地灌下去，拿着朱二妹给的一角钱，撒腿跑了。
    “打枪打枪，作孽哦，这些做生意的就晓得骗小孩子的钱！”
    朱二妹摇着头，准备出门喂鸡，撞上来找叶珊玩的陈燕，忍不住低声抱怨：
    “这时候来，都要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