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将院中的尸首好生安葬,他站在整整三十一座墓前,而后弯腿跪下,三度叩首。绮罗也一同跪下叩首,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不再是寻常朋友,更是家人。
“不孝子罗布在此立誓,定将渡生门剿灭,鸡犬不留,报我罗家血仇。”罗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他的誓言坚定而决绝。
“走吧,绮罗。”罗布站起身,他咽下口中苦水,亲手锁上了罗家大院的门。
绮罗点了点头,她紧握着罗布的手,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远去。
罗刹域疆域不小,远比整个天蓝大陆更加庞大,而许云口中所说的“终日天明之地”,距离罗家的距离不算近,这注定不会是一趟安稳的旅程。
而在另一边,修罗军的指挥营中,也收到了罗布与绮罗叛逃的信息。
负责接收叛逃信息的是修罗军中的一位令人闻之色变的强者,名为夜摩,也有人叫他夜魔。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面若刀削,身披一件漆黑战甲,战甲上刻满了修罗族的符文,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夜摩缓缓退出面前营帐,他面色阴郁,眼中写满了疲惫,这些年,诸如罗布这种叛逃者,他已经追杀了太多。
“居然是个灵台境的小家伙,看来不需要我亲自前往了。”夜摩随意看了几眼罗布的信息,而后对自己的手下轻声道:“传我命令,将罗布加入夜罗刹名单。”
“是,将军!”身旁副官立刻领命而去。
‘夜罗刹’名单之上,尽是如同罗布这种叛逃者,一旦被列入,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修罗军监察司的追杀对象,除非死亡,否则‘夜罗刹’之上的名字,永世不会消除。
夜摩转身,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他早已厌倦了这般追杀同族,他想去前线。临阵杀敌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而非是将力量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上。
“监察司之中的差事,真是折磨。”夜摩低声自语,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虽然冷酷,但每次执行这样的任务,都不可避免地会触及他的内心。毕竟,每一个叛逃者都曾是修罗军的一员,他们的背叛,也是对修罗军的一种伤害。
与此同时,罗布与绮罗离开了小城,两人走入一片还算平坦的森林中。
经过数日赶路,罗布与绮罗都感受到一股疲惫,但两人不敢停下,也不敢歇息,两人明白,一旦停下,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修罗军无情的追杀。
森林中,树木茂密,枝叶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
罗布与绮罗销毁了身上关于修罗军的一切,将自身气息压制最低,甚至施展了隐蔽秘法。他们尽量避开主路,选择更为隐蔽的小径,甚至避免与任何活物接近,他们知道,修罗军的追兵可能随时出现。
“罗布,这样下去,我们体力会撑不住的。”绮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疲惫不堪。
罗布停下脚步,他知道绮罗说的不错,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每一步所耗费的体力都是以往数百倍,不仅仅是绮罗,他自己也同样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
“先寻个地方休息片刻,恢复体力。”罗布轻声道,面露心痛之色。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山洞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掩,不易被发现。罗布在洞口外布置了一些简单的警报机关,然后两人进入山洞。
“这里应该暂时安全,周围我已探查,没有发现活物的气息。”罗布说道,他的声音虚弱无比。
绮罗靠在洞壁上,她闭上眼睛,开始调息。罗布则盘坐在洞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夜幕降临,森林中传来了各种奇异的声音,这种声音对罗布与绮罗来说是一种折磨,让两人的神经随时都保持着紧绷状态。
“安心睡会吧,这里交给我。”许云的声音在罗布心中响起。
罗布身子一颤,而后又放松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玉佩,仿佛看到了玉佩中的那道身影:“前辈,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睡会吧,周围没有追兵。”许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长者的安慰。
罗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许云可能是修罗族的皇族,当年在接受紫炎真解传承之时,他曾看到过许云的模样。
而他捅的篓子不小,很可能如今修罗军已经派出强者前来,这无疑会暴露出许云自己的踪迹。
罗布不知道许云的曾经,但他知道,一个强者,定然是有着无数仇家的。
然而许云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而一直在帮助自己。
这时候,一个强烈的念头出现在罗布心中,他在心中对许云郑重问道:“前辈,晚辈有个事情想与前辈商量。”
“嗯?”许云应声。
“晚辈斗胆,请前辈收我为徒。”罗布的声音传入许云耳中,带着无限的真诚与恳求:“晚辈自知资质愚昧,前辈打心底看不上晚辈。”
“爷爷曾经告诉过我,罗家男儿,要知恩图报。”
“若无前辈,罗布当年早已死在新兵营中,在罗布心中,前辈早已是再造之父。罗布希望前辈能收我为徒,晚辈只求前辈能传授一些真正的神通,好让晚辈渡过眼前难关。”
“此番若我罗布不死,余生岁月,皆予前辈,为前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罗布心里清楚,诸多世外高人,对自身道统都极为看重,若无一个名分,那些高人即便是带着自己的绝学走入坟墓,也不会泄露丝毫。
今日,他向许云讨要的,是一个名分,也是保命之法。
罗布不确定自己这次是否太过冒昧,也不知自己是否能获得许云的认可,但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许云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也是自己唯一的靠山。
在罗布期盼的目光下,许云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苦笑:“你可知我是谁,又可知我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