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鲤国之外,整个生灵州还有不计其数的国家,还会出现与鲤国一般的情况么。”
江河整理了自青玄子口中得知的消息,却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倘若江宗主的一剑并未留存在鱼肠剑中,鲤国倾覆近乎是无可辩驳。
而这般程度的浊仙,尚还是江河提前察觉寻觅出的不完全体……
他无法想象,假若那与鲤国一般的万千小国,在日后同时爆发浊仙的祸患,届时整个生灵洲又该是怎样的后果。
而三山五宗,乃至于天庭,又是否对此事有所预判?
思索之下,所得到的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倘若他们真的对浊仙的动向有所了解,便绝不会派遣毫无经验的人境弟子出门历练。
但这无疑更让人担忧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倘若整个生灵洲都有被浊仙倾覆的风险,那这暂且伫立在生灵洲一角的鲤国,又怎么可能不被波及——
江河意识到,所谓危机似乎并未解除,情况仍然刻不容缓。
只是,纵使他心中百般焦急,被青玄子险些夺舍了身心的他,仍然沉睡了多日——
表现在这独立的空间之中,便是师徒两人在江秋皙的眼皮子底下,来回斗嘴斗了好些日子。
最后就连江宗主都有些受不了他们的聒噪,以一剑之威轻而易举的镇住了两人,致使师徒两人只得面面相觑,彼此吹胡子瞪眼地暗中较劲。
但江河终究是等来了清醒的一天,只在拜别了江宗主后,他便带着青玄子的意识,一并从熟悉的金国公府睁开了双眼。
“当年又怎会想到,你这小子也会有如今的一天。”
虽说是自己的‘第二意识’,但青玄子分明可以借着心声与自己对话,想来他也能看见自己的所见所闻。
江河对他的耳语不予理会,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便打算暂且起床去到外面瞧瞧看看。
而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可他正欲起身之际,却忽感身旁有一细细簌簌的动静,定睛瞧去,却见是绿萝正趴在自己的床沿呼呼睡着觉。
江河一阵疑惑,却也没打算打扰这个熟睡的丫头,要蹑手蹑脚地离开。
可他灵气亏空,做不到隐匿自己的身形,只在起床之际,便惊扰到了熟睡的绿萝。
却见她浑身宛若打了一个激灵,蹭的跳起来,看向已经坐起身来的江河,有些局促也有些惊慌:
“姑姑姑——姑爷,不是,仙师!您、您稍安勿躁,绿萝这就去将小姐喊过来!”
江河眼看对方的双眼分明是恐惧,心思一转,便点了点头。
绿萝见江河这般反应,先是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就逃也似的跑出去。
不一会儿,却见有急促的脚步自屋外传来,只待门扉忽而打开,江河看清来人,便打算先声打个招呼:
“青山……”
可他话音还未落,便见顾青山忽而抽出腰间长剑,立在了床榻边际,径自将剑尖抵住了江河的喉咙。
没等江河反应过来,青玄子却是忽而戏谑笑道:
“哈哈哈,小子。你拿一身修为拯救这个国家,不曾想人家根本是在利用你,现在眼看你成了凡人,竟是要先行过河拆桥了!”
江河哪能不知道青玄子安的什么心思,便没有搭理他,而是尽量让自己看向顾青山的目光几近柔和。
顾青山先声夺人:
“你是谁?”
果然。
江河明悟。
自己先前曾与顾青山提及过第二人格的事情,自己沉睡之前的情况太过诡异,江河认为顾青山的慎重十分有道理,如果换作是自己,也会做出一样的举措。
所以他只是笑道:
“江河。”
“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这倒有点难住江河了,
“倘若‘夺舍’,应该不太可能会记得过去的一些细节,我大概可以试着描述一下,你听听看?”
“你说说看。”
江河清了清喉咙,也算是豁出去了:
“还记得我们在青玄观时第一次见面么……当时我要为你涂药,但是为了避嫌,我刻意背过了身去让你自己解衣。
你以为我看不见,其实当时火光正好能映衬你的影子,那日我就已经借着影子看了个遍。”
“!!!”
顾青山耳根霎时一红。
青玄子倒是一惊:
“豁,还有这事儿。不曾想,你们两人竟是在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
江河继续道:
“我第一次对你有好感大抵是在离开青玄观的那天,雨后初晴,你一铲子敲碎了青玄子的后脑勺,将我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
你挽起了凌乱的发丝,但在我眼里真的美绝人寰,后来——”
江河还要继续说些什么。
但顾青山已经扔下了手中的长剑,扑到了江河的身上。
凡人之躯的江河又哪能经受得起顾青山这力道,当即被她整个压在了宣软的床榻上。
顾青山将江河紧紧的抱住,竟还显得有些哽咽:
“欢迎回来。”
江河轻抚着顾青山的后肩。
他知道。
或许这个看似独立而坚强的姑娘,也生怕有朝一日再也见不到自己。
或是见到的不是自己。
如今看来,他反倒像是那个安慰人的人:
“放心,我没事。甚至能够说是……因祸得福?”
顾青山不愿轻易松开江河,声音都有些闷闷地:“发生什么事了?”
江河大致解释了一下先前的缘由,继而道:
“只不过,因为青玄子踏入地境之时,自天劫得到了关乎神魂之道的裨益,促使他的意识在一众混乱杂念中占据了主导。
但这对我而言,反倒是件好事,这意味着我能够与他谈判、交易,从而得出一个对我有利的结果。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般情况。”
青玄子的复苏,于江河而言无疑是喜忧参半。
这般与虎谋皮,难保有一天不会引火烧身。
但青玄子‘活着’,远比他‘死去’所带来的利益要高。
既然复苏已成定局,江河也只能这般迂回。
江河没打算向顾青山隐瞒什么,她甚至都已了解到关乎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让她知晓大概,还能如今日一般监督着自己,算是一道不太牢靠的保障。
而顾青山听罢,才终于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江河,直至与江河对视: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借着你的眼睛看着我们的一切?”
江河苦笑道:
“的确如此。”
顾青山懵懂点头。
这不由得让她的举止更为拘谨了些,半晌才缓缓坐起身来,静默地瞧着江河。
江河这次没看懂顾青山的意思,但也悠悠起身,问道:
“青山,我已经沉睡了多久,现下锦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