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认得自行车?”
“认得。”
“那我载大哥你吧,你在后面坐着就行。”
刘子昂说着,便从地上扶起了那双轮自行车,抬腿跨上了车座后,又拍了拍后轮上的后座。
江河倍感别扭地坐了上去,不由问道:
“这自行车是……平天舟的法器?”
刘子昂见江河落座,便自顾自地蹬起了自行车,沿着环湖城唯一的大道靠右行驶——
江河这才发现,这环湖城的大道上,竟还标上了车行道分界线……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在修仙界看见这般眼熟的产物——
怪,实在是太怪了。
而刘子昂则是自顾自地回答道:
“这个?这可算不上法器,只能算是机巧奇械。
虽然也听说过不少恶趣味的修士,会购置自行车来炼制成飞行法器,在天空蹬轮子,但一般的自行车只能在地上行驶。”
江河大抵能够想象到那个画面,又问道:
“这自行车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挺早的了吧?听我师父说,怎么也得有个一千多年了。”
“是谁研发的?公输世家的前辈们么?”
“是啊,不然还有谁?”
刘子昂总觉得江河的认知有些奇怪。
说他见多识广吧,却连这修仙界最起码的三山五宗都不甚了解。
说他一无所知吧,对于平天舟独有的交通工具却能一眼辨认。
可他似乎知晓的又不全面。
而江河却又在琢磨另一件事——
这自行车到底是随时间的变迁,而自然诞生的产物。
还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毫无根据便凭空诞生?
虽说这平天舟上的修士一心在钻研奇械之道,数千年的变迁和发展,已然足够他们培养出理工的土壤。
但江河却不由回想起过去,东鲤仙院欲要登记在册时,天庭使者所依据的一系列天庭法典——
一次浓重的既视感,或许能说是一个意外。
可意外又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江河认为,这浓重的既视感,一定是有一个源头所在的。
难不成……在千年之前,就有一个来自地球的理工科大佬,穿越到了公输世家不成?
“不过……”
刘子昂见江河感兴趣,话也不免多了些,
“虽说这自行车是公输世家的前辈们研发创造出来,但我师父曾经也跟我无意间提起过,这自行车,甚至是奇械一道,其实并非是凭空诞生的——
我师父当时怎么说地来着?
要不是公输先辈与吞天帝相交莫逆,受到了吞天帝的启发,或许公输家也不会辉煌到如今这个地步?”
“吞天帝!?”
江河不由惊呼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吓得刘子昂浑身一激灵,本还平衡的自行车险些不稳栽倒。
他连忙道:
“大哥,三更半夜的,咱还是小声点为妙……”
意识到自己时态,江河连忙闭嘴,旋即便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你说的吞天帝……可是指的——吞天王昊?”
“吞天王昊?”
刘子昂语气上的茫然不像是装的,
“啧,我倒是不清楚吞天帝的名讳。
但若是这‘吞天’的名号都如此相似,可能的确是天帝过去尚未飞升之时的名字也说不定?
前辈……怎么感觉你了解的都是些偏门知识啊?”
“……”
刘子昂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话匣子一打开了,也便很难再关上,他的神情不由显现出了憧憬,似是对这世间天帝十分倾佩:
“不过说起来啊,这吞天帝当真是个神人啊。
传说他是天道之子,自出生起便受天道眷顾,气运加身。致使他自踏入修行之始便机缘无数,直至登道飞升,也不过花了两千多年的时间。
而除了他本身修为冠绝古今之外,据说他为人也极其风趣幽默,两千多载,常混迹在红尘之间,身侧佳人无不是芳名震世的绝代仙子。
远的像是曾经的绝代妖王九尾狐妖,近的譬如陪伴他行走天下的身侧师妹,只要是与他有些瓜葛的仙子佳人,到了最后大多都倾倒在他的人格魅力下。
当然,在小弟看来,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天马行空的思维。
我师父曾说,这平天舟、乃至环湖城的诞生,吞天帝功不可没。
若非吞天帝以缜密的逻辑,构造了这环湖城与平天舟的诸多制度框架,或许还真没办法让凡人与平天舟修士,如此契合的生活在一起。
而且听说啊,那仙衣坊价格昂贵,却畅销千百年之久的雪蚕冰丝袜,亦是吞天帝所独创!
嘿嘿,要不说吞天帝能成为天帝呢,能做到既懂女人又懂男人的,这全天下可能也就他一个了,真是不服不行啊!”
刘子昂一说起话来,嘴就不愿意停下,聊着聊着,面上已经是满脸色相。
相比之下,江河那一成不变的惊骇,反倒显得没那么夸张了——
但也只是相比之下。
他听着刘子昂的叙述,不断将他口中的‘吞天帝’,与过去从江宗主口中听来的‘吞天王昊’做了整合。
先前那种种似是而非的迹象,江河都可以将其认作是偶然、巧合。
但当这所有的偶然都汇聚到一个人的身上时,便已然无需再去怀疑。
那明摆了如前世网文中的气运之子般波澜壮阔的人生,那极其具有人道主义的现代思维模式,那如丝袜、自行车等万般与前世记忆似是而非的造物,无不印证了一点——
千年前的王昊,就是如今的天帝。
亦是与自己一般,来自异界的穿越者!
联想至此,江河便不由想的更多。
譬如自己的穿越,是否与同为异乡人的王昊有关?
倘若如此,他又为何要将自己带来这陌生的世界?
如若不是,他又是否知晓自己的存在?
自己能否使用什么方法,去借助江宗主来向他传递,自己同为穿越者的信息?
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当下,他突兀的做出试探,表明身份,是否会为自己招来危险?
种种的疑惑在江河的脑海之中一瞬翻腾。
他甚至已无法很好的理清思路,原本清明的思绪也渐渐因突然得知的信息而变得混沌。
但好在刘子昂的急刹,彻底将他从混沌的思绪中摆脱出来。
却听刘子昂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语气也变得极为小心谨慎起来:
“大哥,我们快要到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咱们还是小心些过去吧。”
由于环湖城的每间屋舍近乎大同小异,江河早已认不清现下在城中的哪个方向。
但刘子昂既是说离那地点很近,他也便暂时放下了关乎王昊的诸多猜想。
那毕竟离他还比较遥远,不如眼下的事务重要。
孰轻孰重,江河还分得清楚。
故而轻轻捏了捏发懵的脑袋,江河调动起混沌之气,附着于双眼之上,想要试着追溯一番阴气的踪迹。
可他却又在一瞬怔住——
因为满眼之间,所见所及,唯有弥漫阴气萦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