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极北之地,一座孤峰雪山之间,传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嗡鸣,引得雪原风雪攒动,与山间呼啸相合而鸣。
山间洞穴之内,江河盘腿而坐,睁开双眸,只觉浑身暴汗,瘙痒难耐,再看衣衫,却见那灰袍上已经沾满了乌黑体垢,好不狼狈。
“每破一境,便会洗精伐髓一次,踏上半步天境,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便是将要登上天境的预兆么。”
感受身体庞然的力量,与那灵台中勃勃生发的混沌之气,江河琢磨,若是今日的自己对上当年的青玄子,怕不是一巴掌便可将其扇地魂飞魄散。
半步天境,这大抵与当年疯掉的敖公一般修为。
“孽障,靠着吸人灵丹得来的混杂灵气,安敢与我这正经八百修上来的地境相提并论!”
他与青玄子一体双魂,他在心中所想,自是被青玄子觉察个完全,听到这小子竟还在背地里腹诽自己,青玄子不由怒骂一声。
“我这根基的确不算稳固,如今地九境的修为,真要论起来怕也只能发挥这个境界的六成。但地境之后,每登一个台阶便等同天堑,再半桶水的九境也要高你八个档次,也不知你这老登何来的勇气,敢与我作比较。”
突破之后,江河心情大好,也乐得跟青玄子拌嘴两句。
“嗑药磕上来的罢了,也不知羞耻!”
“羡慕就直说,若给你一个磕药便能踏上天境的机会,你敢说自己不会心动么?”
“老夫不屑于此!”
“人都火化了也能剩下张硬嘴。”
江河哼笑一声,缓缓站起了身,却不自觉跺了跺脚:
“肉身都强悍到这般地步了,怎盘腿久了还能觉得腿麻……我到底闭关了多久。”
这次青玄子并未答话。
江河汲取灵气,他便要吸纳灵丹意识,两个人都不会闲着,又怎可能浪费精力去计算闭关的时日。
江河只得推开闭关的石室石门,环顾四周,尽是一片漆黑,便又自袖间挥出数道金光小剑,借着金黄微光,打量了一番简单而不简陋的洞府——
石制家具一应俱全,各色多年来收集起的陈列亦整整齐齐,唯独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去哪了?”
江河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青玄子自然知道江河提到的是谁,便也冷笑一声,继续讥讽:
“怎地,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按捺不住你小子那颗伪善的兽心,惦记起那圣女来了?”
江河习以为常,不作理会。
往年闭关之后的第一时间,孟羌娥都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自己虽一再劝告她去做些想做的事情,又或是出去走走,莫要跟着自己坐守空山,无所事事几十光载,但她总是不听,只会在他出关之后,告诉自己时间已过去了多久。
如今看到她不在眼前,倒也不是多么想念,只是习惯被忽然打破之后,自然而然的一种空落。
他没去妄加揣测孟羌娥究竟去了哪里,哪怕她真的厌倦这无趣的生活,离开了这极北之地的雪山,他也只会由衷的祝福。
浑身依然粘稠,江河也不再多想,便要借助洞府西侧开辟出的隧道,向更深处走去。
多年前得来的八方汇土旗确实是个极好的法宝,不止能帮助自己上阵斗法,亦可随时圈出地界,借助汇土之力随心开辟出一处宜居洞府。
所以江河除了捏造出石凳等陈列家具之外,亦在洞府深处的一洼泉眼旁开辟出个温泉——那温泉是以炽焰石锻造而成,是他离开平安城后,闯荡了一番南川的火山集聚之地,所搜集而来的灵石。
因炽焰石本身耐寒发热的性质,当极北之地的冰泉汇入其中,自会形成一处温度适宜的温泉,倒也算他搬来这苦寒之地以后,为数不多的娱乐。
当年上琅琊山那一趟果真是赚大了。
“呃——”
江河还在回忆过去,并未专注于前方路况,行进之间,忽而感到头皮一阵裂痛,脖颈上的青筋转而毕露,霎时停住了脚步。
清楚这头痛的来源,江河不由怒骂一声,
“青玄子,我这么多年不曾管你,真当我压制不住你么!?”
每当他有突如其来的头痛,必是青玄子在作祟,试图夺取他肉身的控制权。
青玄子到底汲取了太多意识,对神魂之道钻研的也更深刻一些,过去似是因为孟羌娥的打压,才显得老实一些。
江河占据主导之后,虽然无法左右江河的意志,却也能冷不丁给江河来一下,造成些许麻烦。
如今疼痛来地突然,江河下意识便以为,这老登是见孟羌娥不在,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出手。
不料,却听青玄子一声冷骂:
“为师这是在好好教育你这丢人现眼的逆徒!眼见那温泉有人,还上赶着要走进去,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怎能制的了你这道貌岸然的色懒!”
“有人!?”
江河吃痛之余不由抬眼望去,果真见那隧道深处透过一抹微光。
他闭关之时,洞府之中皆是一片漆黑,唯有深处有一缕光亮,那缘由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他刚才追思过往,并未察觉,如今听到青玄子训话,才意识到孟羌娥或许并未离去,只是在那温泉中沐浴。
想到此,他竟有些庆幸青玄子拦住了他。
否则无意间闯入进去,被孟羌娥瞧见了,怕是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没看到!”
江河一边心中暗骂,一边向后退去,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深处的孟羌娥似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江河吃痛后退之余,又清楚听到一声沾染水声的脚步。
“滴答、滴答——”
他下意识便要抬眼,不料青玄子又在一瞬抢夺起了身体控制权,怒骂一声:
“看什么看!”
“嘶——”
“江河——”
江河痛地要跪在地上,那脚步地主人见状,迈下的步子不由更急促了,想来是要拉近与江河的距离。
可那声音越近,青玄子造成的头痛便愈发剧烈,江河只是在眯眼之际,瞧见一双沾染露水的雪白小腿,那晶莹露珠在羊脂肌肤上滑下一道剔透的弧线,落在了弓起的足背,又像着那——
“孽障!看的这般入神,也不怕长了针眼!”
“江河?”
“别过来!”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