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鲤国?”
当看清那三面环山的小国模样时,就连江河自己的口吻也带着几分质疑,
“我才走了几年,鲤国就成了这副样子?”
远远瞧去,其实鲤国的大部分街巷对于江河来说都并不陌生,似是沿用着这小国过去的主体,锦京仍分东西南北四个城区,其中宫城落座正中。
只是城区中时而冒出的几幢古朴高楼,城后山崖上立起的通天平台,诸多流光四溢而促成的琳琅光幕……
不细看,竟反倒有些当年在平天舟见过的影子。
只不过鲤国显然是保留了更多的古城韵味,并未如平天舟一般完全向着统一、高效的制式建筑发展。
反倒是孟羌娥淡淡瞥了一眼,神情不大:
“不过是一个更小的仙王朝,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江河一怔。
他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去过什么中州仙王朝,见识浅薄之下,倒也不清楚这新兴崛起的三山五宗之一,到底什么模样。
如今看来,平天舟走的路子,怕也是或多或少影响了这些修行宗门。
这其中,王昊应功不可没。
“不过那王昊千年后究竟弥留在什么地方,都说他成了什么吞天帝,万仙山发生那档子事,怎也不见他有所动作?”
摇了摇头,不作他想,江河便要载着孟羌娥向锦京飞去。
尚还不知那日离开万仙山后,古池是怎么在人前编排自己的,江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仍然乔装打扮成万年前那副中年男人的模样,让孟羌娥再度戴上黑纱。
锦京的上空早已布置了禁飞结界,若不愿大动干戈引人注目,便还是要走正门。
临近城门,便见入城者大排长龙,其中凡人更多,不乏人境修士,观其穿着打扮,有只是入城的平民百姓,也有满载灵物的外来商户,少有东鲤仙院的弟子。
一般来说,东鲤仙院的弟子外出所得,皆会上缴于仙院之中兑换资源,见不到也是理所应当。
江河不经意间瞥了眼锦京一旁的康庄大道,那通往仙院的大路如今也修缮的十分美观,柳树栽种两旁,随春风飘絮,树影晃动间,望着那仙院的方向,他仿佛想到了曾经……
虽说东鲤仙院已没什么太多让人留恋的,但向茅野望这类旧识,有机会倒也该去看望一番的。
当年离开鲤国时茅野望似乎才人八境,几年过去,若是瞧见自己的修为已至天境,怕是要吓得两腿一蹬了。
“下一个!”
一声嘹亮的呼唤,拉回了江河的思绪,江河这才连忙上前,走向那盘查行李的人前。
先前不曾在意,如今江河才看清这盘查人士的穿着打扮,虽一身白衣,却也不像是他印象中东鲤仙院弟子的服饰。
后者的设计他曾亲自参与过,当时的鲤国物资匮乏,无法为弟子们缝制上佳的灵衣,大多是寻常丝布缝制而成,又因立院初期,需弟子外出采矿摘草,整体模样便偏向方便行动的劲装。
这宽衣大袍的,反倒像是……
万仙山?
江河心中思忖,面不改色,却见那弟子从手中掏出个形如玉如意的器件,乳白灵光在顶端闪烁,他拿着那玉如意在江河上下查探,当紧挨于江河面颊之时,那乳白的灵光忽然变得殷红。
随着光晕渐红,原本站在门外,几个百无聊赖的弟子也不约而同的默默上前,不待江河有所反应,那查探的弟子却像是习以为常般道:
“这位道友,非常时期,还请您暂且卸下易容,待我们验明身份后再行整顿。”
“为何?”
那弟子没多解释,只指了指身后。
江河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才发现供弟子休憩的位置上有张简单木桌,桌上围炉煮茶,炉上飘起袅袅青烟,烟雾辗转腾挪,在江河定睛之时,化作了一张悬浮半空的画卷。
画卷上,赫然是一男一女两个画像。
江河嘴角一抽。
不必多想,他果真是被通缉了,连带着孟羌娥一起。
他的思忖被弟子看在眼里,但那弟子仍是平静笑道:
“我明白,道友易容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这也实属正常,我辈修士出门在外,总归是要谨慎些的。
只是如今是非常时期,道友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到一旁的暗室中卸妆,待我们查明您不是画中之人后,方可重新易容。”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不曾想鲤国竟也安排了盘查的道口,甚至还有侦破易容的法器,甚至就连他拒绝的理由也一并想好,做出对策。
如此一来反倒是把江河架住了——
现在不走吧,定是要被发现的。
走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反倒徒增怀疑。
“我——”
江河自诩天境修为,眼前这人境弟子也拿不住自己,刚要开口,借机溜走,孟羌娥却轻轻拽了一番他的衣袖。
她与江河擦肩而过,尚能嗅到一抹沁人的芳香,江河能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灵气,游走在她与几个弟子之间。
似是勾住了他们的心神。
那几个弟子忽而一愣,看向孟羌娥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炙热。
孟羌娥指了指江河,向那手持玉如意的弟子道:“我家夫君,放我们一同进去。”
那弟子态度大变,听了以后连连点头,哈腰似的要把两人请进城去似的:
“要的,要的!夫人请进!”
孟羌娥仿佛给几人勾出了魂,江河入了城门也能感觉到身后几道炙热的目光,不禁问道:
“你如此蛊惑他们,若是他们事后反应过来,怕是会有更多麻烦。”
“不会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玄乎其玄的。它无形中来,又于无意中走。那几个人只会觉得,方才那般作为是看清了我的容貌,色急上头而产生的疏漏,不可能将之联系到什么术法之上——
这是他们的感官所决定的必然结果。”
“你这功法竟能无形触动他人感官?似也不像是普通的媚术。”
江河琢磨一番,不由惊奇道,
“说起来,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修的是什么灵气。”
对于江河,孟羌娥向来是知无不言的。
只是唯有这次,她走在前头,半转过了身子。
透过层层的轻纱,仿佛能看见她那略带狡黠的眸子。
她想吊着他,才故意不说。
只道: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