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孟州马步军校场!
接到通知的张都监早已经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等候。
与此同时,因“贿赂”了张叔夜八百贯,林冲和董超自然也就被捞出来了,现在也在校场等候。
张都监不愧是个贪官,门面功夫极为了得。神速组织了一群马步军摆成方阵,很威严的样子迎接。
还临时挂了不少诸如“三个欢迎”“四个不惧”“五个孝敬”什么什么的乱七八糟标语,欢迎东京来的将门子弟位临指导参观什么的。
“……”
面对这么煞笔的阵势,高明也不好意思打脸,毕竟以后在孟州还要靠张都监。
所以只得配合张蒙方一下,犹如后世的领导视察一样,歪戴着帽子,以极其沙雕的姿态背着手走走看看,听着张蒙方罗里吧嗦的指指点点。
然后高明不明觉厉的微点头,一直点头就是了,不好摇头的。
方阵大喊“衙内辛苦了”。
高明挥手道:“我辛苦个蛋啊,是大家辛苦了。都稍息,也别喊接下来张将军让你们喊的话了,抓紧时间,给你们看点有质量的对战,注意,一生也难见的大战!”
倒是大家也都来了兴趣,一圈的围起来准备观战。
高明走上高台,在张都监送来的“太师椅”坐下,手拿折扇,环视全场,倒也真有些将帅风范了。
高明先看向押送杨志的差人:“两位可否方便方便,解开杨志枷锁,给孟州马步军做一次军演?”
两位刑部老铁面对这阵仗,简直小腿发抖,如何敢说个不字。
犹如当时的董超那般操作,就把杨志的枷锁去了。
高明又懒洋洋的吩咐道:“甲胄,战马,长枪、蛇矛伺候!”
原本抱拳低头的杨志,猛的抬头,双眼内炙热比刚刚更盛,又侧头看着同是贼配军,同低着头跪地的林冲。
林冲比想的平静,微微拱手道:“请杨壮士赐教,不用留手,放马而来!”
言罢,林冲提起丈八蛇矛,先跨上战马开始跑场。
这是让战马热身。
因为战马不是随时可以进入状态的。
根据马的血统不一样,通常战马要进入最佳状态,需要五至八里的变频拉速度,忽快忽慢。
而一旦进行马战,想用计或追击,马力不够,提速跟不上,就会把马战环节拉锯成持久战。
林冲开始跑场了,杨志却也不急,一边在军士的伺候下让战甲盖身,更见目光犹如野兽似的兴奋。
当杨志手提长枪,也跨上战马之际,早先那个落寞的人彻底不见了,显得神采飞扬。
“衙内瞧好!”
杨志一抓马缰跃马而且出。
不愧是杨家将之后,明显能感知到,杨志对马的驾驭控制有独到之谜,竟比林冲顺畅。
林冲尚未把马力拉到最佳程度,杨志却已后发先至,发挥出了最大马力,追上了林冲便战在一起。
枪来矛往,火星四溅,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战了五十回合,体力消耗很大,却不分胜负。
张都监凑近低声道:“衙内得此两员猛将,可喜可贺。”
高明不明觉厉的道:“怎么还不分胜负,到底谁厉害些?”
两个都是贼配军,两个都是此君属下。
所以张都监也不用讨好谁,实话实说道:“照小将看,林冲略强,只不过限于马力,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于是看似战平了。”
高明微微点头道:“那就不是看似战平,而就是战平。因为马力,亦是战力的一环。抛开江湖斗殴不谈,若以将来两军对垒说话,则依托马力的战法更王道些,因为更容易复制。”
张都监抱拳道:“衙内英明。”
就这样,没人叫停,两人猛冲猛杀,转眼一百回合过去,双方汗流浃背,却依旧胜负不分。
“停!”
高明终于起身叫道。
双方停下,杨志下马抱拳道:“林壮士武艺超群,若坚持下去,杨志处境怕是不妙。”
林冲道:“我你平手,何来处境不妙之说?”
接下来两人相视一眼,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杨志卸甲后,重新戴上那让人泄气的刑枷,尴尬的道:“衙内观之,罪将可用否?”
“可用!我决定用了,自会有办法让你减刑并重获军籍。”
高明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渴饮匈奴血。杨志,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记住这两句,你的传家宝刀当年在杨家将手里没少饮鞑子血,大宋需要那样的刀,需要你这样的持刀人。”
杨志被说的无地自容,想起当时因为缺钱而卖刀,一阵尴尬。
杨志也委屈的道:“谢衙内看得起杨志的刀,可惜,那刀现为开封府扣押。”
这方面来说,大宋采取的管理办法和文明时代出入不大。
查封、扣押、冻结案件相关的物证是对物的强制措施,是临时性的。
那么理论上,物证的所有权还属当事人,要变更物权,就要经过审判程序解决。
杨志那把刀显然是罕见的宝刀,肯定会有人想要,有人眼红。
偏偏,大宋还有相关的法律,即限制民间持刀长度。
因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就像后世的官府也不希望老百姓持枪一样的道理。
那么杨家宝刀打造之时,它是给边防大将用的,所以当然在管制范围之外。
但一代传一代,传到杨志手里时,尤其他因年轻时任性而丢了军官职务,身为平民,持有这么长的刀就不合法了。
只是说大宋的基层官府稽查宽松,真不会有人设卡量过往行人的刀的长度。
即使量了,通常也是塞点钱就过去了。
可惜,杨志却用那灰色地带的不合法兵器犯了事。
那么即使是后世的法院判决,也会顺带添加一句“依法罚没非法物品”。
所以不用问高明也知道,开封府对杨志的判决中绝对会有这类似一句,就此就改变了那把刀的物权。
刀么,只有武人偏爱。
不出意外的话,风头过去后,那宝刀会出现在禁军某高级军官的手里。
想到此处,高明微笑道:“暂时没刀也没事,心中有刀,那就是刀。你的家传刀,我想办法帮你找回来。”
杨志激动的不能自制,跪地哭泣道:“衙内待小的简直恩重如山。”
高明道:“如今之计别多想,既然你误杀了牛二,总有代价。老老实实先去大名府服刑,我和你一道去,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自会打点好一切。”
正在这时。
忽有一女扮男装的人走入了这厢军校场。
竟是李清照来了。
自是也没人拦截不许她进入军营重地。
李清照走过来后,神色难明的看了高明许久,才微微一笑道:“又被我抓到了不是?”
高明愕然道:“什么你抓到了什么?我又没有随地大小便好不好。即使临时性取下林冲杨志枷锁,那也是确有需要,找孟州相关司法部门报备过了,又在大宋的军营内、能确保安全。”
李清照笑道:“即使你伪装的在粗俗,也有大意之时,你那满腹之大气才华,总会不经意从侧面漏了出来?”
“……”
高明神色古怪的看着这疑似有二十年脑血栓的女人,却什么也不说。
李清照又道:“好个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想求小高衙内之墨宝,看似是天下第一难事也。果不其然,你只有在偶尔时候显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