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鲁智深反而劝慰燕青道:“其实衙内是倒是有点恶趣味,但在俺看来,他对你姑姑蛮热心肠的,你别老是惹他,否则真被惹毛了,你被收拾时候可谁都不会帮你。”
“……”
关键是燕青对大魔王的“偏见”有点深了,大多时候,没怎么想到大魔王的好处。
现在被大师提醒,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是,抛开大魔王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其实他人蛮不错的。
燕青之所以在所有人中和鲁智深交情最好,只是因为燕青知道这些人中看似鲁智深最粗枝大叶,但实际心肠最热。
这样想着,燕小乙不禁又从侧面偷偷看了大魔王一眼。
结果看到高明那戴着头盔的滑稽样子,又有些忍俊不住的扭开头。
没错小高衙内现在就这么滑稽,有事没事的、包括坐在厢房里看书时,也会戴着这么一顶六斤重的头盔。
燕小乙杂活很多,所以这工艺精良的头盔就出自燕青之手。
尽管从头盔的工艺还有设计层面看,已经被燕小乙制造得非常具有美感了。
但头盔再正,也架不住小高衙内的脑壳像是有点歪?
所以不管什么头盔还是帽子啥的,但凡被他戴上后就总觉得滑稽,配合他那每时每刻游戏人间的搞怪姿态,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昏官。
只可惜,那个名满天下的才女李清照曾经对这人的评价是:大智若愚,大忠若奸。
就这么患得患失的思索着,燕小乙愣愣的直视着高明,却始终不说话。
眼见两个男人这般对视着,属下们自也都神色古怪了起来,竟是谁也不打扰他们对视。
贾玉红欲言又止,还是观察一下这两混账东西到底是不是有点什么算了?
结果是高明走过去燕青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你还不去跟踪一下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生什么事,还愣着等着领赏啊?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整天专门和我对着干,所以我是不是前辈子欠了你钱没还?”
燕青很是少年气的指指杨志索超等人道:“为啥不让他们去,让我去,今日轮到我陪护你身边吧?”
高明道:“他们乃是军职,是用来冲锋陷阵的。而你市井出身,跟着卢俊义走江湖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应对这种事你最有用,我这解释听来是不是有理有据?”
燕青只得去了。
但是走两步,燕青又回头,走三步,燕青还是回头。
总担心自己不在身边时,大魔王会干点什么树冒烟的事……
“娘子,够了,别再弄了,怕是卖不完,就浪费了可怎么办?”
又一个清早天不亮,武大郎从背后看着厨娘姿态忙得满头大汗、一缕头发垂下脸颊姿态的潘金莲,真是心痒痒的,连饼都不想去卖了。
可惜这位忽然大彻大悟的娘子也不知是被谁洗了脑。
现在整个的颠倒了,潘金莲除了不让武大郎晚上爬床外,反倒成为了这家里的主力。
每天起的比武大郎还早,制饼比武大郎还麻利。
关键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的问题,潘金莲制作的饼真比武大郎的好吃。
昨日多制作了一些,生怕武大郎个子太矮拿不下,于是潘金莲很低调的陪着一起出去,结果很快卖光了。
就此一来,潘金莲像是找到了人生中可以期盼可以奋斗的第一个事,于是今早野心勃勃的制作了双倍的饼。
“不够。”
潘金莲抬起右手背,抹去额头汗珠的姿态真是美爆了。
潘金莲又说道:“大郎,你除了制饼制不好外,对于卖饼也一无所知。这些年下来你起早贪黑,但咱们家仍旧这么贫穷这么低贱,肯定是有原因的。”
武大郎脸一红,随后有些自卑的道:“娘子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更努力,更听你话,我知道你早就眼馋琉璃庄里新到的苏绣了。我会尽快省吃俭用帮你买来。”
潘金莲停下手,回想一下昨日街市上的情景,又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依靠省吃俭用你养不起我。经过昨日,我知道怎么才能多卖饼了。”
武大郎担忧的道:“可是昨日那情况,聚集了很多臭汗男人,他们像是来围观你美色的?”
潘金莲淡淡的道:“不是像是,就是。那又怎么了,饼不是很快就卖完了?省得你以往身材又矮又小,还跳着沉重的扁担满城跑圈兜售,经常大冷天的到了天黑,也未见得能卖完。”
武大郎更加自卑了,低着头想了想道:“可我担心……”
潘金莲打停道:“别担心了,没那么多的万一可是。从娶我那日起,你内心里就知道你配不上我、我不属于你。”
“……”
武大郎的确从始至终都这么想,但害怕失去,也从来不敢正面提及。
反倒现在,听这忽然开窍了的女人公然这么说出来,却也没要求离开这个家,倒让武大郎更加心安了些。
潘金莲又道:“所以别担心你掌理不了的人和事了,从今往后你主内,我出去卖饼挣钱来养你。”
武大郎道:“可我担心你抛头露面的,应付不了那些臭汉子?”
潘金莲凄然一笑道:“所以你个懦弱汉子出门去卖饼,敢情你真以为你这破屋犹如铁桶一般,可让我这独守闺中的美人不受外面臭汉的骚扰啊?你忘记了我们为什么搬家的,你以为阳谷县就不是江湖了?阳谷县就无人因垂涎我美色而上门骚扰了?”
武大郎彻底楞了!
以往这些问题武大郎隐约觉得存在,只因为娘子没提,而武大郎也生性懦弱,弟弟武松又不在身边,害怕太清醒相反有麻烦。
随后潘金莲道:“有一神人指点过我:反之动者视为道也。”
“于是我忽然也想明白了,这就是堵不如疏的道理。越有人垂涎我,关注我,骚扰我。那就和对待野外的野狗一样,躲和跑不是办法。”
“既然他们喜欢看,那干脆我大大方方的出门让他们看个够。真是他们来家里骚扰,又有谁知道?我这样反其道抛头露面,到处是人,到处是街坊。让大家都知道阳谷县有我潘金莲,让大家都知道街上二流子们都垂涎我美色,怕是只会让我们更安全。”
“……”
武大郎自也说不出更有道理的话来了。
感觉家里的形势已然变化,武大郎说了已经不算了,现在是潘金莲说了算。
最要命的在于,昨日不怎么累,就挣了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多的钱,且家里的活大部分也是这位美人做的。
若真能这样的话,也不是说武大郎天生就喜欢辛苦,其实昨天领教过满大街男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有人赚钱有人养?
武大郎也心甘情愿是潘金莲说了算……
狮子楼。
今日着武生打扮的西门庆进来时,掌柜的以及小厮们无不惊讶,不知道大官人这是要找谁动手,专门换了短装?
大家都纷纷很低调,尽量不敢惹怒这个在阳谷县势力庞大的西门庆。
其实这狮子楼是西门庆忍辱负重打拼多年积累起来的产业之一,原本不想来闹事的。
但实在是对那潘金莲魂牵梦萦,又知道了那伙与自己抢女人的东京蛮子就住自己“家里”。
原本想着,大家都是官宦子弟圈的人,给点面子,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了。
结果找人去好意警告一下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那晓得那二世祖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家里恶奴武艺超群,便想横着走?
“横得了吗!我西门庆除了又帅又有钱、床上功夫超群外,武艺也非常了得。”
西门庆真是这么想的,便气不过。
凭借着自小天赋异禀练来的拳脚功夫,斗遍周围百里八县无敌手的气势,最近也是真手痒了,打算来会会那东京蛮子手下的兀那秃驴。
却这都还没上楼见到正主,被横里闪过来的王婆拉住了。
眼见王婆仍旧还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西门庆道:“你这臭老娘皮又痒了?爷爷这先警告你,被我西门庆打了的人,从来不赔医药费的,你就是告到县衙也没用。”
王婆急忙道:“好教大官人宽心,老身可不敢要医药费,乃是上次帮大官人把事办砸了,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要戴罪立功,这才来找。”
西门庆这才容色稍缓的道:“你打算怎么立功?”
王婆嘿嘿笑道:“老身观察到,那潘金莲上街卖饼了。”
西门庆喃喃自语道:“那武大郎竟如此废物,连卖饼也要让那样的美人去?”
“可不是么!”
王婆恨恨的道:“最可气的是,那潘金莲生意竟是一天比一天好,就在今早,她还把饼涨价到了三文钱一个,还早早卖光了。”
西门庆皱眉道:“所以这和你有什关系?”
王婆道:“哎呀西门大官人啊,要老身看,这个万一、真被那潘金莲自己把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顺,你就越没办法对她下手了。”
西门庆愣了愣,一想倒也是。
以西门庆对女人心思的了解而言,上次之所以险些得手,除了西门庆引以为傲的样貌外形以及花言巧语外,主要也是因为西门庆知道,那女人被“关”太久了。
一但真的被潘金莲出来见了世面,甚至赚了钱。
没人比西门庆更了解、这个人啊、一但有了钱后的心态和底气变化,那真是同样的场合、面对同样的人,讲话的声音都要大得多。
对比西门庆自己发家前和发家后,面对着家里的老婆们的底气和语气、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思索着,西门庆又随口问道:“那便又如何?”
王婆凑近,压低声音道:“老身有一计,必可叫那潘金莲乖乖就范。”
接下来,西门庆将信将疑的姿态听着王婆耳语。
而王婆一边阴笑着,眉飞色舞的低声说话。时而让西门庆皱眉,时而又让西门庆欣喜……
燕小乙推开厢房门走了进来,说道:“衙内,终于还是生出事来了。”
高明这才放下手里的古卷道:“什么事?”
燕青道:“日前衙内吩咐我跟随那些泼皮无赖。原本也无什事,那就是些十里八乡的泼皮,原为西门庆二老婆李娇本家青楼里的打手,平日里主要听李娇吩咐,但不冲突的情况下也听西门庆的。”
“其中一个倒也真是县衙里的公差,乃是西门庆大老婆吴月娘的心腹,皆因吴月娘的父亲乃是阳谷县县尉。”
燕青接着道:“怪就怪在自从受到你蛊惑,那潘金莲改行了,上街摆摊,定点卖了炊饼。其风姿吸引了诸多好事者围观,人们更是抢着去买饼。”
“赚钱后,自有泼皮眼红。也就在今日午间,早早卖完饼的潘金莲回家路上被人劫财,去县衙告状,却也无人待见,将她赶走了。”
最后燕青道:“小乙之所以知道潘金莲的事,乃是因为我受命跟住那几个泼皮,后面发现,抢劫潘金莲的无赖就是他们安排的。”
“接下来我有点好奇,便改而跟着潘金莲。发现潘金莲伤心欲绝,大抵就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生机,却又不小心走入了死路的那种绝望之感。”
“小乙本打算露面安慰一下金莲姐姐,之所以迟疑,是生怕姑姑误会小乙的用心。”
“也就在小乙迟疑之际,王婆找上门给潘金莲献计说,别说你一女人家,就是个大男人,无权无势的倘若赚了钱,也要被人眼红。这十里八乡的,没什么事是西门大官人摆不平的。”
“王婆还说,既然决定抛头露面做生意,该打通的关系还是得打通。让潘金莲无论如何再去见西门庆一面,说是只要谈得好,有西门庆撑腰,不论潘金莲往后生意再好,也就没有无赖泼皮敢眼红了。”
到此燕青神色古怪了起来道:“那潘金莲看似……太想做成炊饼的生意了,于是受约去了王婆的茶坊见西门庆。”
听到这,有些事在高明意料之中,但有些倒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