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副管家眼睛一个劲转着迟疑,高明转向呼延灼道:“拿小本本记下来,北京玉麒麟卢俊义,这家伙就是公然闯入澡堂,从你呼延将军手里抢走高衙内,致使你这野战军大将任务失败的罪魁祸……”
“衙内,误会,衙内啊!”
这都没说完,躲隔壁的卢俊义坐不住了,跑过来先是一通告罪。
随后,卢俊义呵斥管家道:“张大龙你干什么吃的,我乃是下月才北上,这么重要的走货事宜你居然能记错了?”
副管家张大龙急忙低着头道:“小的该死。”
“快滚!”
卢俊义做做样子,一脚把张龙踢飞,又转向高明抱拳道:“还请衙内和呼延将军见谅,这些个家奴简直一点不懂规矩,总之燕小乙离开后就事事不顺……”
说完发现不妥,又赶紧停下来。
高明嘿嘿笑道:“这么说来卢大官人要下月才有事,这月可以跟着我办事了?”
卢俊义大拍胸脯:“但凡衙内的事,就是卢某人的事,谁敢和衙内过不去,卢某人就和谁过不去。”
高明点头道:“很好,有你这样的高手跟着我去抢这一票,应该就稳了。”
卢俊义一阵郁闷,寻思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一点钱而已,用得着抢来抢去的。
卢俊义太想撂挑子说“您打算抢多少干脆我给您,用不着去操刀干活了了”,但又担心这个口子一开,往后有事没事听这二世祖说要去“抢一票”,那总不能每次都花钱买平安吧?
“韩世忠部呢?”高明先问。
卢俊义道:“当时韩指挥使护送小人送钱至孟州后,他和其部下五十禁军,就驻扎在孟州等候您进一步的指示?”
“等候我指示?”高明直言道:“他怕是管不住屁股,在孟州等着和那蒋雯勾搭吧!”
卢俊义神色古怪了起来,却不敢说话。感觉真的什么也瞒不过大魔王,他像是有如神助什么都知道。难道真如裴如是相公说的有什么二仙山的老神仙托梦给他?
其实是高明早看出韩世忠和那蒋雯眉来眼去了。当时在孟州,蒋雯勾引高明失败后,就开始对韩世忠抛媚眼。
说起来呢,历史里的韩世忠偏偏这就是软肋,专门在这方面尤其管不住屁股,风评很不好。
这么看来再加上那蒋雯现在属于自带家产的大龄白富美,最是耐不住寂寞的那种女人,于是见面后二人绝壁就是一拍即合的了。
倒是这也好。
“就这?将来也想娶我家梁小铃铛,终于找到理由让好色猥琐的泼皮韩五靠边凉快了。”
高明这么想着,倒也暗暗好笑。
随后高明吩咐卢俊义道:“立即派出快马至孟州,让韩世忠带队、昼夜兼程赶至黄泥岗的外围,乔装,布防,等候命令。若办砸了,让他滚回西北种师道麾下做丘八去,别在禁军混了。”
一边说,喊来了笔墨,高明写了个锦囊妙计并以火漆封好,之后交给卢俊义欲派上路的赵二虎道:“昼夜兼程送孟州韩世忠指挥使手里,路上不许喝酒,若误事你就别回来了。若你正常回来,我让卢大官人给你加薪三成,说话算话。”
赵二虎大喜!
卢俊义却是脸颊微抽搐,倒也不是给不起赵二虎的三成加薪,关键是身为一个奸商,真的是打骨子里就不喜欢把钱给工人、只喜欢把钱给贪官啊。
一看老麒麟这属于下意识的奸商本性发作,高明果断嘿嘿笑道:“赵二虎,你别担心卢大官人这臭脸色,只要你办好了正常回来,到时候他不给你加薪,我给你加,那时你跟着我干就行。”
“额……这如何使得!”
卢俊义一阵郁闷,赶紧大拍胸脯承诺加薪。
真尼玛是太无奈了,卢俊义真的是恨死大魔王了!
特别是李固和燕青事件后,卢俊义最惦记的真不是区区贾玉红,而是两大得力助手被“挖墙脚”后,导致许多旗下生意业务都抓打不开。
这若再被挖走赵二虎和张大龙的话,那干脆什么事也别干了。
“敢问衙内,接下来呢?”呼延灼抱拳请示。
“接下来……”
高明心头也难免热起来,离开大名府办差这么久,风尘仆仆归心似箭,真的想嫣红姑娘了。
高明便道:“接下来就是等,呼延将军自己去泡澡,费用算……卢俊义的。随时等候我召唤。”
“好勒!”呼延灼大喜。
卢俊义也大喜!
区区一点泡澡费用,卢俊义这样的大老板自是不在乎,关键是可以和这位捧日军大将套套近乎了。
考虑到泡澡能让呼延灼这么欢喜,走都走了的高明,又折返回来道:“呼延将军这么高兴啊,捡到钱了?”
“那是。”呼延灼哈哈大笑,“能泡澡就是舒坦。”
高明不禁大怒!
使劲掐着呼延那犹如狗熊般粗壮的脖子、使劲摇晃着道:“你这家伙当时还说是体恤我才误了军情的,敢情当时是你自己要进来享受一下、才节外生枝着了我的道的。”
“额这?”
呼延灼说漏嘴后,一副英雄气短的模样。
好在这二世祖也不是随时都可恶,倒也没继续责备人了,而是归心似箭的在卢俊义副管家张大龙的护送下赶去留守府了。
因为小高衙内的家眷、嫣红和小铃铛,就在留守府里。
与此同时高明也必须去见梁中书,以便揽下帮他“押运生辰纲”的差事……
到了留守府别院,只见一头大鹅正在追赶嫣红姑娘。
嫣红姑娘很是慌张,很惧怕大鹅伸长脖子来叉人的姿态,惊呼连连。
高明其实很想过去英雄救美,但架不住高明自己也怕大鹅啊。
在记忆中,大鹅就是最典型的家畜中的恶霸,小时候高明就非常惧怕村里的大鹅。
哪想到宋代的大鹅更比现代的野得多,妥妥的家畜中的悍匪,有只嫣红姑娘养的小黄狗打算救主,却过去没两回合,也被大鹅打得哼哼唧唧逃走了。
逃跑中的嫣红一看家里男人回来了,便高兴的朝高明泪奔过去。
高明却开始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啊!”
但是没什么卵用,嫣红姑娘整个的扑来怀里后,大鹅朝这边发起冲锋了。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某处响起了鼓声了。
鼓声虽小,却竟有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于是在鼓声的影响之下,即使是嫣红姑娘和小高衙内这样的怂蛋,也有了些不打算再对这头大鹅退缩的念头。
与此同时,这头恶霸大鹅也停顿了一下,气势上明显受到了鼓声的影响。
随后只见,扎了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拴着两个小铃铛的五岁小姑娘出现了,腰间拴着个腰鼓。
小铃铛一边跑跑跳跳一边敲鼓,无忧无虑的样子跳到面前后,直接一脚就把大鹅踢飞。
但这大鹅又野又凶狠,恼火之后便伸长脖子去叉小铃铛。
“你这家里横的手下败将还敢来战!”
梁小铃铛都不待犹豫的,眼明手快的捏住大鹅脖子,随后就拖着走。
大鹅很大,赖着不走。
小铃铛便继续捏着脖子,回身猛踢几脚。
就此大鹅战败,不敢横了,被继续拖走。
接下来嫣红姑娘始终把侧脸贴在高明胸脯上,亲昵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说话。
于是憋了许久的高明就想歪了,拉着嫣红姑娘就往房里去。
却是这时候,打败大鹅得胜归来的小铃铛又跑了过来。
她毕竟只是个五岁小姑娘,平日里说是说害怕大魔王,但阔别这么久,小铃铛还是很想师父了,便犹如挂件似的一头撞过来,抱着高明的大腿。
“起开,等下再来,先去自习去。”
高明揪着小姑娘的耳朵拉开些。
但一放手,小姑娘又一头撞过来,还死死抱着大腿不松。
“……”
嫣红姑娘也只得苦笑道:“这孩子就这样的,她是真想你了,要不……还是等晚上吧?”
那就只得作罢了。
随后高明好奇的道:“怎么养了个大鹅?”
结果嫣红姑娘说是想自己找点事做,高明不在期间,嫣红都没吃老梁的饭,乃是自己在这别院做饭。
“好吧自力更生是个良好的品质,关键是厨艺钻研的怎么样了?”
高明故意找点废话和她说。
嫣红姑娘满面柔情的刚要回答,却发现梁小铃铛又在旁边捣蛋了。
于是嫣红顾不上和大魔王柔情蜜意,转身叫骂:“死丫头你皮又痒了啊,那小黄狗忠心耿耿的,你整天折磨它干啥!”
“……”
高明也不能为此责怪小铃铛就是了,最多明日多给她布置一些抄写任务,有平日里十倍那么多就可以啦,太多的话孩子负担重……
傍晚时候吃着嫣红姑娘做的可口家常饭菜,一边给她们讲讲此行水泊的见闻。
随后,见和所有贪吃的小孩子一样、小铃铛嘴边也有不少饭粒,高明便伸手把她小脸上的饭拿下来,喂给她吃掉。
小铃铛一个劲的吃,嫣红则是一边听得入神,时而伸手脸摸摸高明的脸颊,满脸柔情。
“所以那郓城黑三郎是好的还是坏的?”小铃铛弱弱的问。
身为梁红玉的师父,高明也很想回答徒儿这个问题,可惜没机会了,梁中书知道高明回到北京大名府后,差人来请,说有要事商谈……
“梁世叔身体可好,小侄来给您请安。”
进入时候,只见老梁在这边备好了精美酒宴,却只是他独自一人。
梁中书呵呵笑道:“你啊,来了也不先来见梁世叔,只忙着去哄你的小妾?”
高明嘿嘿笑道:“梁世叔文成武德,心怀天下,人贵事忙,哪像小子这样的猥琐俗人,自是不敢打扰。小至这便寻思着,您有事自要先忙,等忙完了,若有话说,自会召见小侄。”
“你啊你。”
老梁心烦之余,倒也被这小子一通马屁拍的畅快。
随后梁中书给小高衙内亲手夹了些菜,又自饮了一杯后笑道:“贤侄乃将门虎子,骁勇善战,还有匪类都给你个绰号荡寇大魔王,现怎么看待如今我北方的严重匪患?”
高明刚想问“乃是不是要找我出马押运生辰纲”,却多了个心眼。
其实这次召见,既然提及了匪患、还处于即将起运生辰纲的前夕,那么老梁肯定有找高明押运生辰纲的意思。
因为富安等人到处散布十万贯生辰纲的消息后,除了绿林道知晓之外,身为封疆大吏的梁中书当然也会听到消息有狠人团伙惦记这次押运。
那么为了生辰纲起运安全,老梁自也会了解一下各地的匪患和山寨林立的形势。
于是这类文书不看不知道,一看的话,肯定吓到梁中书了。
考虑到老梁原本就是副国级,蔡京女婿,此番十万贯贺礼送的巧妙,只要送成功,蔡京复出后,老梁肯定就回都堂行走,做名副其实的“梁中书”了。
也就是说,很快他会成为能影响到大宋国策的巨头之一。
高俅都不行,因为武臣不干涉政务、乃是古今中外所有时期的政治伦理问题。
“好教留守相公知晓,下官始终认为,杀贼即是为政者的第一良心!”
既然如此,高明也打算和这位未来的中书相爷、详细聊一下往后的政策问题。
最好现在就给不算昏官的梁中书、植入一个唯有剿匪才能力挽狂澜的潜意识。
那么将来,老梁这个“中邪的木马”进中书后,就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到大宋国策朝某方面的倾斜程度。
梁中书听后,也不置可否,捻着儒雅的胡须注视高明许久才道:“贤侄关于《杀贼即是为政者第一良心》之策论,老夫倒也找来读过了。”
高明拱手道:“叫留守相公见笑了。”
梁中书微笑着道:“见笑是不见笑的。倒是意外发现,贤侄之思路另辟蹊径,除了文笔太过跳脱张扬、戾气过重之外,倒是令人眼前一亮,颇有些意思。”
额……
其实关于那篇当时在孟州闲着没事时候写出来装逼的策论,后面高明忙于出差抓捕、自己都忘了这事了。
哪想到还得到老梁这种学富五车的文人泰斗级的中书大佬夸奖,倒也颇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与此同时,这个评语也从侧面勾画出了老梁的一些政治理念的棱角了。
这说明,一定程度上老梁认同高明的某些观念,或者就是现在孟州那轰轰烈烈的形式惊到老梁,并让老梁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