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试着道:“关于朱仝呢,自被免职后,他几次求见衙内都被拒绝,看似朱仝这人也蛮实在蛮有亲和力的,他让末将转告衙内:愿意戴罪立功。”
高明摆手道:“别信他的鬼,这人一定程度上和宋江很相似,没个一以贯之原则立场的人,都是谁给好处谁就是爹的种类,不是说这类人不能用不能信,关键要看环境和时机。”
林冲微微一愣,一想还真是,大魔王的唯一好处就在于,有个一以贯之的立场和原则。
那么只要能接受他的原则,相处起来就简单多了。
联想到大魔王对宋江的评价,林冲一想倒也是的,宋江这类人还真算不得一个“义”字。
他不是晁盖集团派遣来官府卧底的属下。这里看,林冲也认为宋江是真心想走官路的人,那么既然吃了皇粮,却两面三刀一个劲和晁盖集团眉来眼去……
想到这里,林冲惊为天人,觉着大魔王真没说歪了,宋江的确就是没有立场和原则,只以利害衡量关系的人。
“弓手队都头雷横呢?”林冲又问。
高明道:“这人反倒比朱仝可信,但还是那句话,晁盖集团的骨干,现在上了梁山还活着,晁盖集团的部分黑恶分子应该还躲藏于民间,这种情况下本地弓手队就不可用。”
“甚至我现在就能肯定,弓手队里那些握有杀器的人,一定有不少小头目是经常和晁盖称兄道弟,一起大口喝酒吃肉的人。我没把雷横就地免职,只是暂时不想把弹簧压太紧导致反弹。”
“相反来说,把朱仝免职,但留雷横继续领着弓手队,能让这支握有杀器的郓城县武装力量放松一些思想上的警惕,这就相当于让雷横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方面我方对其监视。”
听到这里,林冲终于明白了小高衙内的心思和部署。
这样一来也就放心了,知道大魔王现在还在磨刀时期,沉得住气,并不急于快速打赢这场扫黑除恶之战。
在高明的内心里,朱仝的确是和宋江差不多的人,用是能用,但这种时候不能信任。
因为朱仝真不是晁盖的人,是真想吃官饭的人,但也是真心放了晁盖的人。后面宋江犯了人命,朱仝也是真心想帮宋江的人。
包括雷横这个冲动的家伙犯了人命后,朱仝也放走了雷横。
这些行为真不是“义”,其实就是公器私用的一种,慷官府之慨,笼络他自己的利益和名声。
慷他人之慨,损害了官府公信力,也即是损害的百姓利益。与此同时他朱仝收获了来自晁盖集团的“信仰之力”。
这也是贪腐的一种逻辑,唯利害是图。
正是因为朱仝和宋江是一类人,所以将来在梁山的职级排名比雷横可高不少。
私放晁盖时,朱仝这家伙还生怕兄弟雷横“不会做这顺水人情”,于是临时把雷横劝离了岗位。
从这看是两个用意,一是当心雷横是个冲动的愣头青,不会快速反应、把官府利益转化自己的利益。
二一个墙头草朱仝更想直接收获晁盖的信仰之力,这是利。
三一个,朱仝害怕晁盖等人杀伤兄弟雷横后才逃走,还误会为“是朱仝交代过不想放晁盖的”。这是害,害怕。
这就是唯厉害试图的全盘释义。
于是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墙头草而言,当下晁盖集团骨干还活在水泊,核心份子还藏于民间,大阴谋家宋江的最终动向也没表明。
于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这时的朱仝不可用。
这类人有个特点都是打不过就加入的趋势派。
要用可以,就需要等趋势来临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加入打顺风仗。打完再清算也不能说上位者猥琐就是了,大家都是唯利是图而已。
相反来说打顺风的话,他们又很厉害,皆因林冲都说了,他们是很有亲和力很有说服力很好相处的人,这类人可不是大魔王,在外面、在明面上可是很有号召力的人,说话也有人信。
所以郓城的这次战役而言,只要高明能顶住压力,最终做到扫黑除恶形成趋势时,同时又许给好处,那以宋江他们这类人的机智、对郓城情况的知根知底程度,由他们参与顺风仗的话,就真能把晁盖集团的根抹除了!
想明白这些后,夜很深了。
高明疲惫的摆手道:“就先这样吧,密切监视好雷横和其弓手队。另外就是朱仝、以及朱仝的治安队坚决不可用,管倒是不用管他们。留到决战之候,根据他们这期间的表现,加减乘除一番后,再翻开小本本清算一下,是不是需要挂路灯还是剁蛋!”
林冲神色古怪了起来,抱拳道:“诺!”
……
沉寂两日后的清早时分。
正当高明吃完了一碗清淡的小米粥,贴身保镖林冲进来道:“衙内,韩世忠方面有消息传来,说是济州监押司的八百厢军已经分为两路,分别于郓城东面和南面二十里左右驻扎,动向不明。”
高明楞了愣道:“这样看来,时文彬名不虚传,还真不是个昏官,他还真敢作为?”
当然这在大宋来说,时文彬这行为也属于标准的建制派动作。
治下出了反常事,老时身为执政官是一定要有个动作的,以便在将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可以说“我已经尽力采取了措施”。
随后高明问:“时文彬人呢?”
林冲道:“时知州已经进城,现就在驿馆外等着见您?”
“卧槽你不早说,人家毕竟是大员,怎能拦人家在外面等着。”
高明是真的尴尬,急忙带人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