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室里，餐桌上，能量餐已经被岳含章吃得干干净净。
    但是很罕见的，这会儿岳含章却并没有直接起身，沉浸在演武过程之中。
    更相反，岳含章竟然捧着一块玄机墨玉，看着网上当地各大论坛上的消息。
    很多事情一个人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在网络上，在流量面前，尤其如此。
    岳含章只是一个人，他没有可以全力为其发声的平台，没有一拥而上的拥趸与水军。
    所以想要骤然间聚起烈火烹油式的热度，岳含章只能用噱头去争夺流量，再用争议事件来作翘板，以期用争夺来的这一部分流量去撬动更多的流量。
    这会儿，岳含章在观察着各大论坛上的消息，为的就是确定自己所作所为的效果。
    在如今，这也是岳含章“修行”的一部分。
    起初时，有关于岳含章创纪录，有关于武道比赛的争议，还是以某种自然发散的进程在网上传播着。
    但是很快，曾经经历过那个互联网流量爆炸时代的岳含章，便敏锐的感觉到了“外力”的作用。
    事情的传播与发酵的速度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起先时，先是大量的直播切片出现在各大论坛上面，紧接着，类似于公众号的自媒体文章便开始纷纷涌现。
    但是这样文章的立场却并非绝对一面倒，而是不断的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上各抒己见，并且因为看法的不同，很快相互的对喷互怼起来。
    有争议才有热度。
    烈火上被猛地浇上了一勺热油。
    这一股外力的来源让岳含章捉摸不清，但他能够切实的分辨，在争议的热度之中，真正被炒热的是武道比赛的种种概念，从不公平的争议再到赛制的是否严谨，以及各大家族天才的评判。
    当然，不论是怎么样的争吵文章，事出有因，总要带上岳含章的名字和事迹。
    但是很快，岳含章便看到了真正毫不掩饰的另一股庞大的外力进场。
    此前一切被刻意挑动的节奏，全部被这股巨力给拉扯去了另一个方向——
    事情的焦点开始关注在了岳含章的身上，从吹嘘平民天才，棚户区励志少年，超乎寻常的记录碾压世家子弟。
    然后再以一种挑动网民情绪的方式，激发他们对于不公的愤怒，对于岳含章要不断战胜挑战的期待感。
    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更是被反复提及。
    紧随其后的，才是《岳氏入神观想法门》的宣传，颇有一种“顶尖天骄妖孽的冰山一角向大家展露”的煽动性。
    很显然，这一股下场的外力是腾霞。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是他们卖课卖教程的宣发操作，但真正的着力在却在自己的身上。
    岳含章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喧宾夺主的“失误”。
    但是同样的，岳含章也很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道德绑架了。
    比赛的不公，世家弟子隐约对于平民天才的打压。
    这样的情绪挑动，太能够引起普通网民的共鸣了，而在这样宣传的刻意引导之下，岳含章在武道比赛上的胜利，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看起来，在这样的宣传过程里，岳含章攫取了太多的声望名望。
    可万一若是真的输了呢？
    或许彼时就是自己这个“天才”在网上塌房的时候。
    玩弄了网络上的流量，那么就要做好被这股流量反噬的准备。
    而看起来，腾霞朱家的宣发，很有想要把岳含章往这方面引导的想法。
    累世的经验汇聚在岳含章的心神思绪之中，使得他在这样的事情上具备了常人所不具备的敏感。
    要让自己声名鹊起，又要让自己身败名裂。
    再考虑到这武道比赛的背后本就有着腾霞的种种发力与串联，才形成的今日之局面。
    “淦！都特么穿越了怎么还逃不掉职场pua？”
    岳含章略有些不爽的想着，但也正是这样剥茧抽丝式的推敲，使得岳含章的心中，越发将腾霞和朱衍相互割裂开来。
    这些事情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他做的，而如今主导腾霞的，又或许是某個自己未曾逢面过，不知品种的疯批。
    事情想到这里已经算是清楚明白，于是，岳含章缓缓地收束心神，将手中的玄机墨玉放下。
    网上的流量是一把双刃剑，刚刚他想到的是一旦反噬之后的负面。
    那是还未曾发生的事情。
    而此刻已经发生在岳含章身上的，实则是那海量的道海流光的汇聚。
    当着伍先的面牛了他的直播间和流量之后，那汇聚来的流光就已经堪称海量，此后，伴随着岳含章的观测，第一股外力下场时，岳含章的声望变化，流光的汇聚则更进一步暴涨。
    等到如今腾霞的力量彻底下场之后。
    岳含章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种玄妙的力量，会被称之为“道海”了。
    浓郁的金色流光在那虚幻的视野之中，真的像是汇聚成了汪洋大海一样，金色的海洋充斥着整个演武室，将岳含章淹没在其中。
    连番的暴涨，使得此刻岳含章机械脑海之中的算力疯狂激增。
    每时每刻，都有着更多的线程加入到了岳含章武学融合的推敲与演绎之中。
    那机械乐章的奏鸣，早已经在宁寂世界中轰响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终于，某一瞬间，激增的线程与算力仿佛超过了某种阈值。
    刹那间，推敲与演绎之中的滞涩感觉荡然无存。
    恍惚里，岳含章的心神受到了牵引，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两个庞大脉络且自成整体的“星云”，各自的光芒在明灭不定的过程中，不断被一股无形的巨力驱使着。
    在同频，在共振。
    在这种共鸣中逐渐碰撞，全方位的碰撞，进而融为了一个整体。
    刹那间，海量的流光从机械脑海之中散逸出来，朝着岳含章的心神记忆中灌涌而去。
    饱和的信息灌输让岳含章有着片刻的失神，但是紧接着，武学的开悟让岳含章有着某种一蹴而就的明朗。
    没有一掌一掌缓慢融合的进度。
    那是刹那间整体的合二为一。
    而也正是在岳含章仔细体悟着那些全新的发力技巧与招式风格的时候。
    呼——吸——呼——吸——
    武学的薪柴已经填入了那九宫的熔炉之中。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岳含章胃部的热量便在气血之力贯穿周天的更高效中，被全力的榨取。
    隐约的饥饿感将岳含章从沉浸的体悟中唤醒。
    能量的榨取带来了气血之力的暴涨。
    原来，这才是真正武道修士的修行进境么？只要薪柴足够，只要能量足够，呼吸之间，便在进境的路上狂奔疾驰？
    一念及此的刹那，那机械脑海的乐章奏鸣之中，另一朵“星云”在显现。
    而岳含章的手，已经按在了墙边显示屏旁，学生证抬手一刷，便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武学申请。
    “机械脑海，让我看看你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