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另一名工人已经在忙碌着。他看上去五十有余,面色沉稳,手中的工作有条不紊。他递给建浩一双橡胶手套和一把刷子,眼神中透露着几分严肃,却并不多言。
“这些桶里的化学残留物,你需要倒入指定的地方。如果它们不小心接触到你的皮肤,可能会导致起水泡和皮肤发痒,所以工作时务必戴上手臂套。还有,千万不能让这些化学物质进入眼睛。”
建浩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他按照老工人的指示开始工作,而老工人则继续着他那熟练而沉默的清洁流程。他先用吸风装置将塑料桶擦拭干净,然后喷洒某种混合化学物质,接着用蒸笼进行清洗。最后一步,就是建浩负责的用水冲洗。
然而,洗了不到一百个桶,建浩便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同时,他的腰部也传来阵阵剧痛。
“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吗?”建浩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工人似乎对他的请求感到有些意外。他可能觉得,建浩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事情,还远不足以让他提出休息。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通常是每两个小时休息一次。你已经工作了快两个小时,为什么不坚持到那个时候呢?”
老工人虽然比建浩年长许多,但他的工作节奏却丝毫不减。他的体力与毅力让建浩感到惊讶,也许这就是一生从事体力劳动所锻炼出来的吧。
然而,对于建浩来说,这种重复而单调的清洗工作已经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下班后,建浩回到房间便昏睡了过去。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曾经错过的机会——成为九级公务员。那个遗憾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如果我能回到鹭梁津,我一定会拼命学习,如果考不上就死定了。”他在心中默默发誓。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他没能抓住那个机会。这个遗憾,或许将成为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这就是慢性疾病和抑郁症的源头吧。”建浩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起身穿上舒适的运动裤,决定出去透透气。在便利店,他买了三瓶烧酒,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烦恼和痛苦。他独自坐在房间里,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酒,心中的悲伤和遗憾却像潮水般涌来。
日复一日,建浩依旧在工厂里辛勤地清洗着鼓。他的身体仿佛被疼痛笼罩,手臂、脖子,尤其是腰部,每一处都传来了阵阵酸痛。为了缓解疼痛,他在身上贴满了止痛贴,然而这并不能完全消除那份折磨。
“我必须得找个新工作了。”建浩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与绝望。他明白,无论是哪里,工厂工人的生活都是如此的艰辛与单调。
回想起在抱川的日子,建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那时的工作虽然辛苦,但至少还有闲暇时光,晚上他可以去电脑房玩玩游戏,放松心情。然而在这里,杨州的生活却与那时截然不同。每天下班后,他只能疲惫地回到房间,昏昏沉沉地度过,再也没有精力去品味生活的点滴。
手机不时传来短信的提示音,是朋友们发来的消息。他们邀请建浩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还有一位工作出色的朋友即将举办婚礼,特地邀请他出席。然而,建浩的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我是不是应该放弃结婚的念头呢?”他苦涩地想着。对于建浩来说,结婚似乎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他没有女朋友,更别提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了。他的生活似乎注定要被困在这家小工厂里,永无出头之日。
每天下班后,建浩都会独自在房间里借酒消愁。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曾经年轻的脸庞如今已经布满了沧桑与疲惫。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这种绝望而痛苦的生活。
突然,他想起了那天姨妈提到的那个哲学堂。或许,那里能给他带来一些启示与希望。他决定向那位算命先生咨询自己的命运,看看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他现在的生活。
“虽然我不相信命运,但我现在真的很痛苦,我愿意和任何能告诉我如何改变生活的人交谈。”建浩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然而,生活似乎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他只能继续在这家工厂里工作,每天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折磨。他只能在酒精的麻醉下寻找一丝片刻的安宁。
终于,他鼓起勇气给那个哲学堂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她告诉建浩主人此刻正在与客人交谈。建浩询问了他们的营业时间,得知今天已经满了。他不甘心,又询问了明天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依然让他失望。
最后,他得知主人周六有空,于是决定在那个日子去寻求命运的指引。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不知道这次咨询是否能给他带来一丝希望与改变。
这位算命师似乎极受欢迎,建浩挂断电话后不禁这样想。接下来的几天,他的预约都已满档,想必是有着非凡的本事。然而,建浩对于这预约的真实性却有些疑虑。
“或许他们只是故意制造繁忙的假象,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客户。”建浩心中暗自猜测。
新公司的工作制度是每周五天,有时周六也需要上班。幸运的是,建浩与算命先生约定的时间正好是休息日,这让他有了充裕的时间乘坐地铁前往首尔。久违的轻松之旅让他倍感愉悦,毕竟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踏足这座城市了。
地铁上,一位老人上车后站在了建浩面前。建浩假装专注于手机,故意忽略了让座。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建浩吗?是我,元哲,你的高中同学。”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元哲啊,好久不见了。”建浩惊喜地回应。
元哲的母亲在附近经营着一家药店,而他本人则在一家知名企业工作,两人的境遇有着天壤之别。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建浩感到有些意外。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元哲问道。
“当然,怎么了?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建浩好奇地问。
“哦,前几天我在汝矣岛的一家餐厅遇到了钟硕,是他告诉我的。听说你在一家公司工作?”元哲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关切。
“嗯,是的,不过是一家小公司。”建浩有些尴尬地承认。
“我听说你在h集团工作,已经升职了吧?”建浩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我只是个助理经理而已。”元哲谦虚地回应。
“大公司待遇应该不错吧?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建浩好奇地问道。
“其实并不多,我们公司给的工资比较保守。我大概能拿到7000块左右。”元哲如实相告。
建浩听后几乎要惊呼出声。他的年薪才刚刚超过2000,与元哲的差距简直如同天壤之别。
“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公司是小公司,所以工资不高。”建浩苦涩地笑了笑。
“我听说很多小公司给的工资都很高呢。你在这个行业干了几年,应该也有不少积蓄了吧?”元哲试探性地问道。
“我们公司不是这样的。”建浩无奈地摇头。
“那你的工资是多少?六千吗?”元哲继续追问。
“六千?”建浩心中一阵苦笑,“六千是我的梦想。事实上,我的工资远低于这个数字。”
“真的吗?那确实有点少了。”元哲的语气中透露出同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元哲提到了自己的婚礼。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正在给朋友们寄送请柬。由于没有建浩的地址,他只好打电话询问。
“恭喜你啊!你不用给我寄请柬了,直接拍张照片通过katalk发给我吧。”建浩提议道。
“好的,我这就去拍。”元哲答应道。
“你新娘是做什么的?”建浩好奇地问道。
“她是一名药剂师。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太喜欢药剂师这个职业,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元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甜蜜。
建浩脑海中浮现出元哲英俊的脸庞和优雅的气质,以及他漂亮新娘的形象。他衷心祝福这对新人能够幸福美满。
“好的,婚礼那天我一定会去的。我现在正要去个地方。”建浩说道。
“去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吗?”元哲好奇地问。
“不,我要去一个哲学馆。有人向我推荐了江南的一个很受欢迎的哲学馆。”建浩解释道。
“哈哈,你是去算姻缘的吧?那个哲学馆在哪里?”元哲打趣道。
“在江南地铁站附近,叫真如哲学馆。听说那个算命师很厉害。”建浩回答道。
“真如哲学馆啊,我妈妈经常去那里。真如哲学馆的master park在江南女士中很有名气的。嗯,祝你好运。”元哲祝福道。
“谢谢,我也希望如此。婚礼上再见,拜拜。”建浩挂断了电话,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他即将踏上的这趟旅程,或许能为他带来一丝生活的转机。
结束与元哲的通话后,建浩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母亲的来电。
“妈,你怎么会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在疗养院工作吗?”建浩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今天提早下班回家了。每天清理那些老人的排泄物,我真的受够了。”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
建浩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嗯……是关于你爸爸的事。”母亲支吾着开口。
“爸爸怎么了?”建浩的心头涌起一丝不安。
“你爸爸的腰伤现在基本上已经痊愈了,所以他想找份工作,可能是保安之类的。”母亲解释道。
建浩不以为意地回应:“那又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没看到你爸爸新办的保安培训证书?他把它放在你办公桌的抽屉里了,他需要用那个。”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建浩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他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些?”
“你这孩子,怎么对我这么没礼貌?你可以直接说不知道。我挂了。”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
建浩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挂断电话,不经意间已经抵达了江南站。
江南站的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感到有些窒息。这里与他所居住的京畿道杨州市光积镇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真是另一个世界啊。江南和道州简直就像是两个国家。唉,这里的女孩都长得这么漂亮。”建浩看着从附近咖啡馆和商店里涌出的精致女孩们,心中不禁感叹。
他无意间走进了三星电子的总部大楼,望着那宏伟的建筑,心中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这么好的地方,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在这里工作呢?”建浩心中暗自想道。
他拿出备忘录,仔细查看真如哲学馆的地址。
“真如哲学馆应该就在这附近某栋办公楼的八楼……”他低声念叨着。
然而,办公楼的名字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座城市的光?去邦邦四路口吗?棒棒四路口又在哪里?”建浩有些迷茫地四处张望。
经过一番周折,他终于找到了那栋办公楼。乘坐电梯来到八楼,真如哲学馆的牌子虽小,却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就是这里了。”建浩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进了办公室。虽然一般的办公电话都很小,但这家哲学馆却出乎他的意料,宽敞明亮,大约有四十平左右。他看到几位穿着名贵衣服的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交谈,还有一张接待员的桌子。接待员戴着眼镜,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给人一种亲切而专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