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脚步一顿。
    徐啸悠闲从后面走来，“徐阳今天晚上回来，到时候应该会把徐泽霖房间的钥匙交给你。”
    “不要那么着急回去，”他语气懒散，三两只火柴人不知何时爬上了伤口，“你不想再逛逛徐家吗？”
    “西宅现在是画符练习，没什么好看的。”不等徐灿表示，徐啸自顾自就说了起来。
    “北宅……”徐啸开了个头，看向徐灿的眼神意味深长，没继续说下去。
    “我带你去东宅吧。”徐啸说罢，脚下拐了个弯，“你肯定会有收获的。”
    他笃定道，冲着东宅的方向而去。
    东宅是徐弓菖刻意忽略的地方。
    他确实勾起了徐灿的好奇心，徐灿在原地待了片刻，还是抬脚跟上去。
    多得到点情报总是没错的。
    东宅的占地面积远比想象中广，跟其他宅邸不同的是，东宅要简陋许多。
    杂草从地缝中倔强长出，片片青苔覆盖上了墙面，如果说其他宅邸的陈旧，会让人油然而生对历史建筑的敬意，那么东宅的陈旧，就单单是破败罢了。
    越是往里走，这股萧瑟的氛围就越加浓重，这似乎是徐家掩藏在光鲜亮丽之下的另一面。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断靠近两人，不多时，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出现在徐灿的视线中。
    徐家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徐灿看着那个少年小跑到徐啸身边，恭恭敬敬地跟他对话，不禁出神想道。
    这个从东宅跑出来的人是，那些在练武场上比试的人也是，匆匆离开的徐青梧更是。
    像是肩上压着什么沉重的担子一般，他们给徐灿的感觉是时刻绷紧着的。
    不哭不笑，不像平常人一般有那么丰富的表情神态，他们时刻冷着一张脸，总是警戒着其他人。
    比试也是。
    为了排名能够往上爬，那些弟子在比试中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即使双方都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也死咬着对方不松口。
    甚至有那么些人，看着对手的眼神带上了不死不休的味道。
    高台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不知有多少年头了，打斗的痕迹还顽固停留在那里。
    “赏你了。”徐啸丢给少年一个玉瓶，那动作姿态像是赏给流浪狗食物一样，对方立刻珍之重之地将其收入怀中。
    “那是什么？”徐灿眸色渐深，出声询问。
    “聚灵丹。”徐啸不在意道，“帮助练功的东西。”
    在他眼里跟垃圾没两样的东西，被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徐灿看在眼里，反感的情绪悄悄涌上心头。
    虽然说是徐啸率先提出要来东宅的，可一到了这里，他又意兴阑珊起来。
    “徐家的嫡系住在北宅，旁系都留在这里。”徐啸想到什么说什么。
    “旁系的小孩从四岁就养在西宅，跟着其他弟子一起训练，有天赋的，在新一任家主被选出来前，会一直留在西宅。”
    “其他孩子就会被送回东宅。”跟在徐啸身后的少年补充。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徐灿不能理解。
    几人此时已经深入东宅，比起其他地方，这里还算有点人味。
    或许是因为人多吧，路上可以看见穿着袍子的男男女女，少数的孩童经过，会活泼地叫着爸爸妈妈。
    那些天真活泼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至于其他年龄比较大的，就要安静内向许多，默默钻研着手中的符箓、阵法。
    活泼是因为还没送往西宅，安静是因为被从西宅赶回来了。
    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徐灿脑海里，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回到东宅，对他们来说，意味着被否定？
    “东宅的人会一直留在这？”徐灿问徐啸。
    “是。”徐啸回道，“徐家很封闭，”他嘴角带出一丝嘲意，“没有家主的允许，普通成员是没办法离开徐家的。”
    “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徐啸打了个哈欠，他抓抓鸡窝一样的头发，“除非像西宅那些弟子一样，努力修行，以后混个长老当当，才有机会被派到外面去。”
    从徐家出生的旁系，先在东宅度过四年，运气好就能留在西宅，够勤奋努力以后还有机会出去看看；运气不好就只能待在东宅一辈子，处理徐家的一切杂事。
    有什么意义？
    徐灿第二次在心里发问。
    像是看出了什么，徐啸继续说道，“他们都巴不得留在这里呢。”
    “不愁吃不愁喝，不用跟普通人一样为琐事烦恼，虽然能力是弱了点，可好歹也是徐家人啊。”
    徐啸嘲讽意味更甚了。
    “徐家的天师，和其他天师到底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