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人该放就放
作者:邓晓阳与李朝阳   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最新章节     
    光明县公安局十分顺利地将罗腾龙抓走了,但罗腾龙的老母亲却不干了。刚开始这老太太还以为儿子和女朋友去了其他地方,毕竟自己这个儿子确实也是一个月住不了家里几次,而罗腾云实在是管不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了,又回了省城照顾老父亲去了。
    直到第二天有住在一条胡同的老太太,说起了这个事,罗腾龙的老母亲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是被武警和公安局联手给抓走了。
    老太太听闻之后,直接在小院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老街坊们只是听说了一个大概,虽然知道罗腾龙是犯了事,但总觉得龙腾龙这孩子是大院里长大的,偏袒之心作祟,总觉得罗腾龙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不过是拿家里的枪玩了玩,实在是算不算什么多大个罪过。所以还是有不少人鼓动着老太太道:老罗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现在公安局却来抓人,这不是欺负孤儿寡母嘛,应该去找钟毅要个说法。
    老人多不是普通的老人,都曾经在这个大院里工作过,大部分还是很有觉悟,但也少不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太太当年为了家庭,退下来得早,在政治上并没有什么主见,但平生最为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经过这些人劝,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哭着就去了对面的地委大院。
    地委大院里的门卫,本就和地委家属院一样,都属于机关保卫处负责,对地委大院和家属院的人,都是熟人熟面,看老太太哭得伤心,根本不敢阻拦。就这样,老太太拿着一个小手绢,从一楼就往上哭。
    郭志远是地委秘书长,隔着办公室的门,隐约听到了哭声,打开门,哭声就更真切了,郭志远走到了六楼的地委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地委办里几个人悄声议论着这老太太。
    在楼下哭有个屁用,领导们全部在七楼。
    就是,要是哭有用,地委大院的门口,还不得天天跪一排人。
    哎哎,小点声小点声,这老太太连哭带骂的,到底是骂的谁……
    郭志远在门口有些听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直接推门进去。
    众人一看来的是地委秘书长,顿时就低下了头。
    郭志远道:干什么,看热闹是吧,还有没有地委中枢机关干部的样子,懒懒散散、说三道四,还不赶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就指着一个人道:你赶紧把地委办公室工作的崔主任和行署办的黄副主任叫过来。
    自从行署秘书长兼行署办公室主任陈东富被抓之后,行署系统的不少协调和管理的事,一直没人抓,地委大院的综合管理,本也是属于行署秘书长分管的工作,但既然没有了行署秘书长,地委秘书长则当仁不让地管理了起来。
    几分钟后,地委办公室的崔主任和黄副主任俩人就到了办公室,俩人自是知道是过问老太太在楼下哭的事,还没坐下,就主动开始汇报了。
    郭志远听完之后,知道了是常云超的老岳母,罗腾龙被抓,光明县专门给地委来了工作报告,钟毅书记给了很高的评价。但罗老夫人即老革命的夫人,本身也是一位老革命,这事不好办。
    挥了挥手,让两人坐了下来。郭志远道: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也应该好好说嘛。崔主任,黄副主任,以后遇到这种事,你们要跑快一点,不要让大家看笑话。崔主任,你把老太太请到我的办公室来,然后马上联系常县长,喊他把老人抓紧接回去。还有,黄副主任,你还是机关保卫处的负责人,以后再有老革命来,先上茶上座,都是些对革命有功的人,哭哭啼啼地咱们要被戳脊梁骨的。这些工作本该钟书记、齐专员或者邓副书记、瑞林专员来安排,今天几位领导都不在,我就越俎代庖了。
    黄副主任检讨道:郭秘书长,您批评得对,我们工作没干好。老太太要求公安机关把她儿子放了,不然她就不走。
    嗯,刚才老太太是在底下骂你吧。
    黄主任挠了挠头道:哎。
    干群众工作没有不受委屈的,受得了委屈才能成得了大器,小黄今天表现不错,我会给钟书记汇报的,现在快去请人吧。
    黄副主任本身就在下面做工作,还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一肚子的委屈,又找不到办法将老人送走,听到郭秘书长说要给钟毅书记汇报,心里很受鼓舞,马上就下去请人去了。
    常云超正在与地区工业园区的主任胡晓云研究办公楼的事,齐永林做了批示,让光明县借用办公楼给工业园区,胡晓云咄咄逼人,非得要新办公楼一层,常云超正愁招架不住,一个电话打过来,常云超反倒是有理由脱了身。挂断了电话,就站起身来道:胡主任,老岳母现在正在给地委郭秘书长上课,我必须去地委大院接人。要不这样,我提的老办公楼的方案,您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您要是实在着急,就找乾坤书记,再商量商量。
    半个小时后,常云超就气喘吁吁地到了地委大院的办公楼,虽然已经听到了老岳母和郭秘书长两人在聊天,但推开门之后,老太太已经和郭秘书长聊得火热。
    待常云超进来,喊了一声秘书长,才道:妈,您怎么到了办公大楼来了,郭秘书长工作繁忙,你看,这不是耽误工作嘛。
    老太太道:志远是个好同志。
    郭志远起了身,看了看表就道:老领导啊,您就跟云超县长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个会。
    老太太伸出手,说道:谢了谢了。也就跟常云超出了门。郭志远把老人送到门口道:云超啊,老领导是对革命有功的,一定要把老人照看好,再让老人一个人乱走,出了意外,地委可要找你要说法。
    常云超作为县长,自然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也就是老太太再到地委大院来,就要找自己要说法了。
    下了楼之后,常云超才敢问:妈,郭秘书长给你说啥了?
    老太太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就道:郭志远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同志,他说了,小龙该放就放,地委不会让老干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常云超无奈地感叹了一句,是,好领导,好同志,心里则暗道:老太太是听不清郭秘书长的言外之意,该放就放,不该放就不放,现在人交给我了,得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
    将老太太送到了家,常云超没敢去上班,向秘书嘱咐了买些吃的喝的之后,就将电话打给了罗腾云,嘱咐其赶紧回来,把老人送回农村老家待上一段时间。
    老人为罗腾龙担惊受怕,不少人也为其揪心不已,魏昌全已经给周海英打了几个电话,希望周海英能够出面,作为副省长的儿子,地委书记不一定会卖面子,但是县委书记郑红旗肯定是会卖面子的。
    周海英内心倒不是不想为罗腾龙说话,而是有所顾虑,就道:昌全啊,你不是不知道,这个郑红旗,以前是跟着齐永林的,齐永林和我爸,他俩之间有误会啊,我怕我直接找郑红旗,会适得其反啊。这件事,不好办啊。
    魏昌全焦急地道:大周哥,你可要想清楚啊,你们在生意上,捆绑这么深,我可听说,这个罗腾龙,被抓的时候,可是吓尿了的。生气见人品,利益见人心。
    周海英也是叹了口气道:县官不如县管啊,钟毅是怀义书记看重的人,道方省长也对他很器重,原则性太强了。我爸也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这事,我看就算给我爸说了实情,他都不一定会帮忙的。昌全,这样,你别着急,我找平安县的朋友,给罗腾龙带个话过去,只要他不乱说,就在里面待不长。
    哎呀,大周哥,既不是路线问题,也不是方向问题,咱领导真的要发句话,这事真就好办了。
    周海英道:昌全啊,你是平安县委副书记,名正言顺的三把手,你就没想过打个招呼。
    魏昌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大周哥啊,你是不了解平安县的干部,他们抱团严重,我们这些外地干部,要不就学习郑红旗,一滴水滴入墨池里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是咱们这种,洁身自好,保持距离。
    事实上,作为县委副书记,魏昌全知道说这句话是违心的,平安县的党政班子,同流而不是合污,魏昌全之所以不敢开口求情,是因为到了平安县自己才清楚,以前自己在地委办的时候,经常有事没事找茬批评的那个行署办公室的李亚男竟然是李尚武的闺女。而李尚武这个人,是平安县出了名的滑头,根本不会卖自己的面子,至于郑红旗那里,自己更是不好开口,如同周海英担心的一样,郑红旗和齐永林关系匪浅,只怕自己这边刚说了情,那边地区纪委也就知道了。
    周海英并不担心生意上的事,因为这些生意本身,根本没有他的任何名字出现,再者,周海英清楚,罗腾龙就是再怎么样,脏水也不敢泼在自己的身上。
    俩人聊了半个小时,权衡利弊之后,周海应道:这样吧,我下午再去一趟省城,再去给老爷子做做工作。
    而在看守所里,问完了话的王守谦惊愕良久才道:这个罗腾龙,你说的这些可都是要签字按印负法律责任的。
    罗腾龙道:对啊,我愿意啊,平安县委副书记,地委办的副主任,现任副省长周鸿基曾经的跟班秘书,怎么样,办不了了吧。跟你们说了,你们要是办了他我就服,你们要是不敢办他,你们也就别想办我。
    王守谦道:罗腾龙,办不办他倒不是我说了算,但是现在我可以重新给你一次机会,认定你说的都是胡言乱语,让你重新回答。
    不用不用,你不是让我说7.19完整地经过嘛,我到省城报社这个问题无法回避嘛,我一个中专、高中都没念过的人哪知道什么报纸嘛。你们要是不信,就把魏昌全拉过来对质。罗腾龙哼笑一声说道:我还就不信了,你们平安公安局,敢和副省长叫板。
    王守谦颇为无奈地挥了挥手道:喊他签字,签字。
    旁边的公安同志起了身,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印泥,哎,罗腾龙,看清楚了,把每个答字的后面,全部盖上大拇指的指引。
    罗腾龙不屑地道:盖就盖。很是痛快地在印泥台上染红了手指,一个个硕大的指印落在了纸上。
    旁边的公安抵过了笔,指着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签署上名字,时间具体到分钟。
    罗腾龙很是潇洒地签上了字,就道:唉,领导,这个看守所我那个房间人太多了,昨天晚上我去撒个尿,起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了,而且,里面的人,还他妈欺负外地人,领导,我申请给我换个单间,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行不行。
    王守谦也担心罗腾龙在里面胡言乱语,就道: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我们是可以申请一下,成与不成你等通知。
    李尚武在办公室里,看到了王守谦的笔录,眉头的皱纹是越来越深,看完之后,久久不能释怀,良久之后心里暗道:妈的,又是和敌人研究打击敌人。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又拿着那掉了漆的搪瓷子灌了半罐子水:哎,守谦,你说你问出这个来,我拿着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