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栈的顶楼没有人影，只有荻花洲的风缓缓流动。
浅青色的神之眼磕在苏洺的下巴上，眨眼间就红了一片。
苏洺被扼住喉咙依旧是一脸平静，他温和般笑了笑，指尖没用多少力气就推开了魈的手腕。
“得了吧。”苏洺照常吐槽，“要杀我你还能等到今天？”
魈：？
“你该不会想让帝君第二次白发……黑发……棕发人送黑发人吧？”苏洺撇了撇嘴，看了魈一眼，“气性还挺大……”
魈：！
他没有！
他对帝君的忠诚不容置疑！
他的气性也不大！都怪苏洺太能气人了！
“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挺温柔的，会从魔物手中救下冒险家，也会替小朋友们找回被丘丘人抢走的玩具。”苏洺坐在魈的身边，仿佛多年好友一般轻声说话，手指捏着茶杯茶壶来回动着，泡出一壶香气清浅的淡绿色茶水来。
苏洺把茶杯放在魈的面前，无奈道：“但是你好冷淡，你可以为别人付出，但一旦有人为你付出什么，你就会用冷淡的壳子拒人千里之外。”
魈抿了抿唇，抱着和璞鸢一言不发。
苏洺看了一眼正在用奶香小馒头叠叠乐的锅巴，又继续说道：“以前你身负业障远离人群也很正常，但是现在……”
说到这里，苏洺用膝盖撞了撞魈的膝盖，“先生其实挺在意你的状态。”
苏洺把和璞鸢从少年怀里抽出来放在一旁，又默默掏出一只魈鸟抱枕塞进魈的怀里，还好心的调整了一下位置。
魈任由苏洺动作，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魈继续沉默。
“层岩巨渊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没人拦你。”苏洺端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水，剧透且疯狂剧透，“到时候荧肯定会同行，我也会去，那么如果遇见危险呢？”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少年消瘦的下巴搭在抱枕上，软乎乎的陷下去一个坑，他难以置信，“你怀疑我的实力？”
“我不怀疑。”苏洺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魈，“但是如果有不可抗的危险出现，你现在的心态很有可能自我放弃，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魈：……
他虽然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他确实是会做出这种选择。
“你在自我厌弃。”苏洺收回目光，叹气，“我之前还以为在压制业障之后你好战了一点算是比较好的转变，但其实你还是在潜意识中告诉自己这是毁灭前的狂欢，对吧？”
闻言，魈微微一怔，薄唇紧紧抿出一个倔强的弧度。
“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没必要非得去改变什么东西……”苏洺想了想，似乎是换个话题，“别人心里的矛盾和纠结和我没多大关系，毕竟也不会影响我。”
“但是……”苏洺伸手扣了扣魈手背上的神之眼，叹气，“咱俩不熟我可以不在意，但是咱俩这关系，我还挺怕刀子的。”
剧情如今看来可以改变一点，但总是不多。
苏洺玩了那么久的游戏，对编剧的德性还是了解的。
他现在又不能解锁剧情，万一刀了谁怎么办？他都没办法提前预防。
“女士死在稻妻，当时我就在她面前，我放弃了她，也不得不放弃她。”苏洺靠着身后的盆栽，声音压的低低的，“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跳出不能改变的这个怪圈，所以还是有点悔恨的。”
“心软者不成大事。”魈微微皱了皱眉，冷斥道：“不该如此。”
苏洺瞥了一眼魈，“群玉阁炸的时候你倒是别去救荧啊，又淹不死她……”
魈：……
那是拯救璃月港的英雄！怎么能不救！
“帝君以前应该挺护短的，身为学生青出于蓝很正常。”苏洺指尖在面前花了一个圈，“我好像没有很在意的东西，但是仔细想想在意的又很多。”
“所以？”魈眉心微微皱着，恨不得皱出第三只眼。
苏洺叹了口气，坦然开口，“不管我再怎么改正身为降临者的骄傲与自负，我还是会把提瓦特的一切视为我的所有物。”
“而我现在是个意外，如果因为我的什么举动导致不该死的人死了，我会很痛苦的。”苏洺想了想，又指了指魈，“比如你去层岩巨渊这件事。”
魈没多大事情，钟离也还会继续跟着。
但是他前段时间可在层岩巨渊挖了不少的石头，万一蝴蝶翅膀扇一扇，大家一起炸了怎么办？
“我不会死。”魈不耐般撇过头，声音冷淡。
苏洺喝完一杯茶，点头，“确实，毕竟出远门家长还要偷偷跟着你，你肯定死不了。”
魈：？？？
魈转过头看着苏洺，“谁跟着我了！”
“先生肯定要跟着……”苏洺一脸认真，“就剩你这一颗独苗苗了，肯定要跟着啊，你想想先生几千岁的年纪，老胳膊老腿还要一路跑去层岩巨渊……多累啊……”
“你现在私闯进去，说不定先生还得诈个尸替你解释对吧……”苏洺温和一笑，声音带着一丝诱哄的味道：“先生忙碌了好多年了，就不能让他休息两天吗？所以咱等等再去。”
魈：……
“你曾说你要跳出预知。”魈沉默半晌，冷静的看着苏洺，“但你现在似乎又在让一切按照你所预知的走。”
苏洺坦然点头，“是的没错，已经预知的还是要按照预知的走，以后我就不预知了。”
说到这里，苏洺一双黑眸诚恳的看着少年，“镇守归离原的少年仙人应该不会让我在你面前被撕成百八十份吧？不会吧不会吧？”
魈一个激灵，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加惊恐，“闭嘴！！！”
不去不去不去！
他不去了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