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龙根本不信，不屑地瞥眼他，随口应付道：“等回去后再说。”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就必须走了，要立即发报。”
雷龙对眼前这小子的不满到了顶点，他面色阴沉地盯着康帕尼亚看了一会，才轻轻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
雷龙深吸一口气，现在他已肯定，这个混蛋确实是个白痴。
根本听不懂别人的暗示，刚才独国人释放的善意他看不懂，自己给他个台阶下他也听不懂。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情报特工？
桌上其他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不能继续待下去了，雷龙只得起身同其他人道歉，心里琢磨着等他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后，怎么告他一状。
不，可以先同他叔叔讲讲条件再说。自己在参赞位置上已经好多年了，该动动了。
两人又同各国领事馆的人、工部局和公董局代表、众多洋行的代表以及几个重要的日本人打过招呼，出了华茂饭店。
上了车，雷龙口气不善的问道：“到底是什么？”
康帕尼亚做了個“嘘”的手势，示意司机在不能说。
雷龙一肚子气，不理他了。
康帕尼亚不以为意，看着灯红酒绿的街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魔都，真是个魔幻的地方，自己还能遇到这种好事，说明这里是自己的幸运之地！
要做好长期在这里的准备了。
两人回到领事馆，走到一间办公室，雷龙把门关好，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句话不说，恶狠狠瞪着康帕尼亚。
康帕尼亚笑眯眯地开口：“有消息说，独露（苏德）正在密谈，很可能要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
雷龙双手不自觉地放下，张大了嘴：“什么？”
“是的，消息来源比较可靠，不过还是需要多方印证，需要立即发报外交部，并转告军事情报局的康帕尼亚副局长阁下。”
“保密级别：绝密！”
雷龙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好......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给公使阁下，让他赶过来。”
他走过去打电话，心里开了锅。
这个康帕尼亚怎么搞到这样高价值情报的呢？
他一整天都同自己在一起，就出去上厕所那一会会时间？
不愧是军事情报局的王牌情报特工啊。
这样高效率的人，我们国家多一些就好了！也不至于在欧洲被人瞧不起了。
......
韦深和老李7点不到就吃完了，打发老李回房间休息，他在饭店里四处瞎逛。
这里有很多售卖奢侈品的商店，分布在“丰”字廊各处，有华夏工艺品的，还有高档服装、箱包鞋子等。
他从远处看到了匆匆离去的那个高瘦和矮胖白人，心里琢磨这家伙应该是看到纸条了。
于是到二楼洗手间检查了下，果然第二张纸条不见了。
既然他急匆匆半途离席，说明还是愿意相信这条情报的。
韦深哪想到康帕尼亚这个专业情报人员的复杂心路历程，他心里很高兴，本来担心那人会怀疑这是恶作剧，把纸条扔进垃圾桶的。
结果比自己预料的要好。
他来到一楼的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老白茶，这里可以透过玻璃，看到上下楼的客人。
他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努力回忆历史上39年下半年发生了什么事。
9月初，独意志国入侵扑兰。
应该是9月中吧，露罗斯国也进攻扑兰。
平独镇露的大波波就此玩完。
然后是10月初，露罗斯国会同粉兰国谈判，其实就是讨论换地计划，不过粉兰人极有骨气，拒绝了。从此露粉关系非常紧张，到10月底，粉兰就全国动员了。
11月底，有一个曼拉炮击事件，露罗斯对粉兰宣战。
12月，诺威战役爆发。
哦，对了11月好像还有个刺杀独国元首的事件。
这些能卖不少钱吧？韦深美滋滋地想。
这次之后，这个白人就会百分百信任我了，下次比如独意志入侵扑兰的情报，应该开什么价格呢？
1万米元？不，这么重要的情报，1万鹰磅比较合理！
韦深细细一算，1万鹰磅，官方汇率肯定超过40万法币了，黑市上怎么也得50-60万法币，魔都站原来近千人，一年经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数？
对了，不知道这个白人能不能搞到枪？
我现在是魔都三区代区长，手下30号人的编制，总部给的10人最多一人带把手枪过来，根本搞不了大行动。
到时候武器来源也是个问题，柯尔特也只能搞手枪和步枪。
最好有冲锋枪、手雷和炸药，如果有迫击炮和地雷就更好了，最不济也得有个掷弹筒。
这样找机会把76号给轰了，我在魔都闹腾得越厉害，戴老板肯定越高兴。
说不定要不了几个月，咱就是校级军官，三区代区长那个“代”字也能拿掉了。
韦深越想越开心，只觉得这老白茶不愧是华懋开的，味道浓郁可口。
......
8月15日韦深醒来时已是10点多了。
老李留了纸条，说回烟纸店了，关照他要尽快去租房子。
“这个老李搞什么？租房的杂务都丢给上级？”韦深皱起眉，嘟哝一句。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老李住回原处，就自己要租房子，按照军统制度，他不能知道自己住处。
老李还是懂进退，知礼数的。
韦深把纸条从马桶里冲走，他不太想租房子，房子难租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街坊邻居都跟那个长泰旅社的老板差不多，脑后长眼，极其爱问东问西，得时刻防着。
而租界里的高档酒店就有点前世的感觉，入驻的客人相互保持着距离，酒店里的人也不会随意打听客人信息。
他已经想好，实在不行，就到国姬饭店再去开间房。
离开饭店，韦深在南京路上逛了半天，买了墨镜，几款帽子，高档皮箱，又专门跑去亨圣西服店挑选了现成的衬衫、西服和皮鞋，买了一根手杖。
亨圣可是魔都滩的老牌子了，是handsome的音译，韦深兜兜转转几个钟头，觉得也只有这个牌子的衣服比较适合自己。
买这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满足个人购物欲，而是身份伪装的需要，住在高档酒店里，这些是必须的。
提着皮箱，西装笔挺地从西服店出来，韦深到馨雅粤菜馆吃中饭。
这个时代报纸堪比前世手机，男人几乎人手一张。
韦深正在享用美食，瞥见邻桌来了一男一女两人，男人坐下来就展开手里的新闻报报纸，头版大标题是：“敏体尼荫路张公馆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