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娘刚熬好了粥,准备唤林菱和丐叔吃饭,便听见“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大清早的,谁呀这是?”
“袁大姐,我去,”丐叔回头冲林菱说道,“菱儿,若是来就医的,今日便应了他,你莫害怕,尽管诊治便是,”
林菱不解,正要问何故,丐叔已急匆匆的去开门了。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丐叔也扯开了嗓门喊道,“今日歇馆,谁呀?”
门刚打开,一个人便扑了进来,一头栽在地上。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丐叔慌忙弯腰查看,见正是昨日那个蒙古人,“喂,老兄,醒醒,醒醒,”丐叔扒拉了两下,那蒙古人只是用一只手紧紧抠着脖子,大喘着气,眼珠瞪得像要掉出来一般,面目有些狰狞,另一只手却向丐叔有气无力地够着。
“哎呀,真是晦气,大清早的就碰见这么一位,”丐叔嘟囔着,将人连拖带抱放在了床上,“你说不出来话,是不是?那你就别说了,我去找大夫给你瞧瞧,”
蒙古人似乎能听懂丐叔的话,脑袋激烈地抖动着。
丐叔唤了林菱,又嘱咐了一遍,“菱儿,莫怕,你尽管医治他,”
林菱倒是医者胆大,边走边问道,“师兄,为何再三叮咛?此人得了什么病么?还是有什么来头?”
“现下不好说,昨日丫头判断他是一个蒙古人,至于他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并不得知,但他应是中了毒,”
“中毒了?”林菱疑惑着,人已来到了近前,向蒙古人身上瞧了瞧,观其症状,又把了脉,轻声道,“死不了,”
蒙古人直瞪着林菱,眼睛中透露出乞求的神色。
林菱见这人穿着邋遢,身上有些味道,显然许久不曾沐浴过了,略有些嫌弃,且施针部位均在腿部,便冲丐叔说道,“师兄,你来给他施针,足太阳膀胱经、足太阴脾经,还有足少阴肾经,半个时辰即可,”
“我?菱儿,我可是许久不曾动过针了,”丐叔边说边取了针,那蒙古人显然听懂了,竟然蜷缩着躲了一下。
“你怕什么?”丐叔嚷道,“平时想让我施针的人多了,他们都没这个福气咧,我可告诉你,这针不长眼,我这老眼也兴许看不太清楚,你可莫乱动,”
蒙古人听罢,身体僵硬了一下。
丐叔拿着针,在手里转着,瞅了半天也没下针,倒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菱儿,他中了什么毒?怎么腹部肿得像个馒头?”
林菱背转了身子,说道,“甘草与甘遂同时服用,轻则水肿,重则丧命,他这算是轻的,想来只是每日里服用一些,慢慢积累导致到今天的程度,”
“我还以为中了什么了不起的毒呢,”丐叔边嘟囔边瞪了一眼蒙古人,说道,“你命好,碰上了医仙,”又转身冲林菱说道,“菱儿,这里有我,你去吃饭,”
林菱也不说话,转身回了后院。丐叔也不客气,一伸手将那人腰带解了,“唰~”地一声将裤子拽了下来。
蒙古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却没力气反抗,丐叔笑道,“小样儿,刚才敲门的力气哪去了?”边说边开始施针,“你可莫乱动,莫乱动啊,得听话,哎,疼不疼?你瞪着眼睛瞧我作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半个时辰后,蒙古人的腹部果然消了肿,也恢复了力气。
“小子,老实说,是谁给你滥用了药?”
蒙古人挣扎着坐起来,却不说话,默默将裤子穿了起来。
“不说便不说吧,与我又有何干?”丐叔将针消了毒,收回囊中,正要赶人走,医馆的门却被推开了。
“乖孙儿?你怎么来了?”来的不光是陆绎,身后还有岑福,十几个锦衣卫。
“前辈,我来问他几句话,”
丐叔点头应着,心道,“丫头判断得果然没错,这蒙古人果然有来头儿,不然怎的惊动了锦衣卫?”再听下去,更吃惊了,“哎哟哟,了不得,我乖孙儿厉害了,竟然懂得蒙语?”
陆绎用蒙语与那人问话,那人先是大为震惊,见陆绎态度强硬,又对自己的来历知之甚详,便只好都说了。
此人正是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他带着身边人先是到了山西境内,本想投官纳降,却又心有不甘,既然要反,就要反的彻底,不如到大明的京城直接寻了皇帝去。于是,把汉那吉便带着这五六个人换了大明的衣服,一路向北直奔京城。
路上,把汉那吉一直愤懑于心,不久便患了病,咳嗽不止,随行的一人说有偏方能治他的病,便去药铺抓了药,每日里熬成汁给他喝上一碗。到了京城后,病不见轻,反倒浑身越发地难受,那五六个人却突然不见了,还带走了所有的财物。
把汉那吉身上只有些散碎银子,没几天便花光了,只得流落街头,听百姓说起林家医馆专治疑难杂症,便一直在附近转悠,想寻个机会,他自然不愿意自己如此草率地死去,昨日袁今夏给他的一些碎银子,让他看到了希望。
陆绎命岑福将人带回诏狱,好生看管,便进了宫。
皇上甚是高兴,“陆爱卿,这可是大功一件,将他囚在诏狱,好吃好喝待着,俺答最喜这个孙子,朕要派人与他交涉一番,但愿从此大明与蒙古免于战争,”
陆绎应声刚要退下,皇上唤住,“且慢,陆爱卿,朕要重重奖赏你,白银万两,绸缎百匹,另外,爱卿已成亲月余,朕便赐你的妻子为二品诰命夫人,圣旨和诰命文书稍后传至你的府上,”
陆绎喜出望外,表面却不动声色,忙叩头谢恩。
晚间回府后,府里一派喜庆,忠伯和吴妈张罗着备下了丰盛的酒菜,专等陆绎回来一同为夫人庆贺。
袁今夏按照规制着了命妇装,显得更加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又不失娇俏可爱。陆绎一双眼睛便都只在陆夫人身上,待酒欢人散,急急拉了人回到卧房。
“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就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了?”
“按我朝规制,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子皆可受封诰命,只不过要官员立了大功才能得到皇上亲赐,”
“那,让我猜猜大人立了什么大功?”袁今夏转了转眼珠,“那人是把汉那吉,对么?”
陆绎点了点头,“说起来,这功劳应归功于夫人才对,”
“大人,把汉那吉真的能换来大明和蒙古平息战争么?”
“陛下已派了人前往山西与俺答汗谈判,俺答汗不得不应,这是他唯一可选择的一条路,”
“派了谁去?”
“高洪主动请缨,他主张谈判求和,换来边疆稳定,徐首辅却主张伐蒙,陛下此番倒是采纳了高洪的意见,想来徐高两派的较量又要白热化了,”
“大人是锦衣卫,不涉党争,倒不必为此烦心,旁观便是了,”
“夫人说得极是,”
“大人今日操劳,陛下赏了万两白银,百匹绸缎,还有这二品诰命夫人,”袁今夏边说边为陆绎宽衣解带,“虽说这只是陛下拉拢臣子的手段,但大人透彻先机,自是受得这般奖赏的,”
“夫人可高兴?”
“自然高兴,”
“夫人,那,是不是要做点儿什么助助兴?”
袁今夏见陆绎一脸的坏笑,便嗔道,“大人就知道使坏,不过呢,今日为大人庆功,我自当好好服侍大人,”
陆绎一把将人抱起,“那今夜都听我的,可好?”
陆夫人娇笑道,“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