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刚要跨上自行车,听到声音只能下来。
回头看别的大队都开始动起来,往回走了,他们这还叽叽歪歪的呢,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好太大声的呵斥,只能停下来耐着性子看这几个知青又有什么事儿。
“咋地?!”语气不是很好。
说话的是女知青,旁边和她站在一起的就是宋小娟。
那个女知青抬手指着苏秋月和大队长说:
“我们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客车,好容易到这里来,连个车都不给坐。
我们是下乡来建设农村的,本来是做好吃苦的打算的,可是我不能接受区别待遇。
我们都走路,凭什么她就能坐车?
她不是知青?还是她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大家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虹也不傻,提出意见把大家也捎带上了。
只是她说完,别说大队长抱着胳膊抬着下巴不屑的看着她,就连赶着的大爷都嗤笑了一声。
“啧啧啧啧啧,你们是下乡来了,还有个前提是到广大的农村去改造。
改造!懂不懂?证明你们本身就有很多的不足,需要我们这些老农民给你们摆正过来。
活儿干啥样也不知道,这嘴倒是叭叭的挺厉害。
我倒要看看你们干活儿是不是也像你们说话一样,也一套一套的拿得出手!”
大队长一点都没给他们脸面,张嘴训斥。
“她是和你们一批的知青,但是人家提前两三个月就来了。
而且人家刚刚给大队挣了脸面,公社给了表扬信。
你们和人家怎么比?
还有人家是骑自行车来的,我骑了人家的车,她才坐车上的。”大队长说完就骑上车喊赶车的大爷往回走。
“咱这小知青才十五岁,这小身板都不如你们的行李包重。
知识青年?我看呐,和村里那些刺头没啥区别。
坐好了丫头,驾!”赶车的大爷忍不住说了两句,就赶着牛车走了。
留下后面那几个脸色更不好,但是也无话可说的知青。
这一路到底像大队长预想的那样,他们根本走不快。
走了一个小时,连一半的路都没有走上,这几个知青就坐在路边走不动了。
大队长没办法,让苏秋月骑车先回去,告诉他们家里一声,得天黑才能到。
让她也和知青院说一声。
苏秋月把自己买的东西绑在自行车上,接过车就先回去了。
先去大队长家说了一声,队长媳妇说她会去和赶车大爷家招呼的,她就先回家了。
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好,和妹妹吃了饭,才去知青院。
“天黑才到?那是不是要给他们留点饭吃?”王红英听到苏秋月说的消息有些发愁,他们都吃完了,要是再做粮食谁出啊。
“谁的饭给他们吃啊?他们这么晚到,用的水,柴火可都是大家的辛苦弄来的。”有人不太同意,水和柴火都白给用了,还得给他们做饭。
“都是知青,大家要互相帮助,他们这么晚到,肯定累够呛。”
王红英想到他们刚来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忍。
但是真给他们做饭,谁也不愿意。
都累了一天了,都想好好的躺下歇歇。
“行了,找几个人拿出来点粮食做饭,到时候让他们还回来就行了。
都是知青,不要做的太冷漠了。”
队长陈山林发话了,其他知青也就没说什么了。
这件事就交给王红英了,谁出粮食记下来,到时候让他们还。
至于水和柴火就算了,不差这一顿的。
没苏秋月什么事儿,她就回去了。
“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陈山林出面,还不知道得闹多久呢。”
第二天上午,孙艳秋就和苏秋月说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知青到的时候天都黑了,六个知青早就累的都站不住了。
好在已经得到消息,老知青给他们都做好了饭,洗漱好就安排住处直接就能歇下了。
四个男知青还好,直接安排到新空出来的屋子。
两个女知青就麻烦了。
因为要给他们空出来一间屋子,女知青那边原本三间房子,剩了两间,一间住进去四个人。
又来了两个女知青,正好一间分一个人,每个房间就五个人,住着和以前比挤了一些,但是也还可以。
偏偏那两个女知青非要住在一起,其实要是好好商量也不是不行,只是那个叫朱虹的女知青,满嘴是老知青欺负新来的,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他人找想,自私自利的帽子扣过来。
老知青也不是好惹的,当场就吵了起来,连男知青都过来了。
后来又说到要她们还粮食的事情,又是一顿吵闹。
最后还是陈山林出面才停下来。
“也真够脸大的,说我们小气。白用我们打的水,还想白吃饭。
后来还是那个叫宋小娟的知青站出来调节,说是朱虹平时人不这样的,可能走了一路太累了,才会情绪失控的。
再加上陈山林出面,他们才把钱票掏出来。”孙艳秋说到这也忍不住摇头,想到今后的日子,可是够头疼的。
还好没有住她们屋。
“那她们住一起了?”苏秋月问。
“嗯,住我隔壁,幸好没到我屋里。
今天早上那个朱虹都没起来,你看着吧,一会儿大队长就得去骂人。”
孙艳秋小声的说。
“那个宋小娟也没起?”苏秋月问。
“起了,她倒是起来了。”
苏秋月疑惑的看着孙艳秋,这语气可不像是夸人。
“你年岁小反应不过来。昨天闹着要住一起的时候,虽然朱虹站在前面在闹,可那个宋小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跟在后面,一句都不劝劝。
站在后面像是同一战线的,可是作出那样的姿态,看得人别扭的很。
后来陈山林出来一说,她们讨不到好处,还被教训了,这时候那个宋小娟倒出来说什么累的。
心眼子可真不少。今天早上也没说拉着她的姐妹起来。
我今天早上才听说,知青名单里根本没有宋小娟。”
她们俩今天负责的这块地,要把之前弄得白菜根刨出来。
菜根垛碎了可以喂任务猪的,所以在农家人眼里,没有东西是没用的。
当然活儿也多,因为每一样都要付出相当的劳动。
“不是咱们这儿的?那她怎么过来的?”苏秋月问。
“好像是说同车的一个女知青去咱们下河村十四大队的,正好她未婚夫去了上河村那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闹开了。
后来宋小娟就让出来了,然后朱虹又路上和人家吵架,都是宋小娟帮她,所以宋小娟和那个女知青换了以后,就非要和她在一块儿,非说一同来的人针对她。
人家十四队巴不得少一个呢,宋小娟就来咱们大队了。”
孙艳秋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要不是知青办和大队不想惹出麻烦,管她们怎么闹呢。
主要是这些知青到这到那对公社没有多大的影响,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说换就换。
听说宋小娟本来上车的时候挺好的,半路上就开始生起病来。
所以十四大队痛快的不要了。
苏秋月知道,宋小娟八成是知道上河村那里条件艰苦,耍了心机,孙艳秋也这么觉得,下乡知青身体不好是不会发通知单的。
“我不在知青院,对我影响不大,倒是艳秋姐,你小心点。”
苏秋月提醒她。
“她那点心眼子,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出来,她把谁当傻子呢,早晚有她吃苦的时候。
倒是你,小小的年纪还担心我呢,你放心吧。”孙艳秋对她的关心很受用。
苏秋月听了只能苦笑,她就是那个大傻子,上辈子被这么个人玩弄。
不是不想报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她也不想因为报上辈子的仇,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本来她到表舅这里就是想偏离上辈子的轨道,没想到宋小娟还是来了。
她单独出来住,远离了知青院,她倒要看看宋小娟怎么舞到她跟前来。
下午上工的时候苏秋月就知道了,那个朱虹被大队长训斥了一顿,还当众批评 她拖后腿,耍资本主义大小姐姿态,再有下次要开大会批评,还不改正就遣送去农场改造。
朱虹这才知道害怕,捂着脸哭了一个多小时,下午消停的去责任田干活儿了。
而那个宋小娟也被朱虹当众甩了脸子,最后为了哄宋小娟,她还帮着干了好一会儿的活儿。
所以,傻子只有上辈子的自己,就连朱虹这个看着被人当枪使的角色,都不会因为宋小娟的几句好话就掏心掏肺,而她纯纯的大傻子。
所以人啊,不能太善良。
苏秋月愿意看宋小娟吃瘪,因为她没有叫朱虹起床的事情,一直被说了三天。
虽然宋小娟的解释是她叫了,可是朱虹就是不起来,她也没有办法,就先自己去上工了。
但是朱虹就是不信不爽,说她就是个嘴甜心苦的骗人精,什么姐妹感情都是哄她的。
好姐妹就得同甘共苦,难道她不知道不出工大队长会生气吗?
宋小娟也不知道为了啥,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帮着朱虹干活儿,赔小心道歉。
这几天就被朱虹当着其他人的面数落,哭了好几场了。
虽然后面朱虹和她和好了,但是朱虹的风评更差了,宋小娟反倒是得到了有些知青的怜悯。
苏秋月听了这些冷笑,宋小娟上辈子就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立人设,不仅知青对她印象好,其他的村民对她也评价颇高。
所以才能轻易的让那个男人和她合作算计自己。
他们还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她的不是。
让她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这辈子环境变了,事情变了,最大的变数就是她,看她还怎么作妖。
知青院风波在朱虹和宋小娟和好下终于平静下来,秋收也来了。
最先是秋菜丰收,苏秋月家菜地是搬过去刚开荒的,什么都没种,只能花钱买。
家里就两口人也不是很多,白菜、菠菜、香菜、大葱、青萝卜、土豆、胡萝卜都买了一些。
表妹帮忙就运回到家里。
白菜放到房根下要晒晒。
大队的场院里已经堆了好多的白菜了,要运到镇上去卖的。
大队的池塘也要开始清淤了,还有其他的活儿也得抓紧,所以分了几个小队,清淤的,弄秋菜的,开荒的都收拾妥当后能休息几天,然后就是累人的秋收了。
苏秋月这几天只上半天工,下午就在家和妹妹一起弄秋菜。
该腌的腌,该晒干的赶紧切好了晒干,比如土豆、豆角、茄子、萝卜。
晒干了储存的时间长,也不占地方。他们这里冬天很长的。
现在天气还不够凉,地窖里还有些热,菜只能先放在外面。
还有清洗干净要泡起来的都放进屋里的咸菜缸里面了。
两姐妹东西不多,所以活儿干的挺快的,空出来的时间就去表舅家帮忙。
“秋收家里都忙的很,人也累的不行,有时间抓紧做点窝头、大饼子能放的住。
等秋收的时候让新月放锅里热热就能吃到嘴里,要不然你晚上回去再做还累人。”表舅妈提醒她。
苏秋月点点头,她其实经历过,但是不好做的太好,就是她自己囤菜、腌菜都被好多人说太像样了。
她只说以前家里到秋天也做这些搪塞过去。
今天舅妈就是不说,晚上她也要开始弄些东西吃了。
晚上回去一边做一边教妹妹生火做饭。
况且他们这些孩子也放秋假,也得下地跟着干活儿,她可不想把两个人累坏了。
苏秋月做了一些大饼子,实在是窝头她真的吃不下去,都是杂粮,粗糙的直剌嗓子。
大饼子可以泡在汤里吃掉,她还特意教妹妹做白菜汤。
晚上偷偷的炒了点肉末酱,到时候沾点葱就着大饼子,方便又好吃,也补点油水。
秋收结束后,哪怕是苏秋月已经尽可能的保护自己,戴草帽把脖子和手都保护起来也被晒黑了很多,还爆了一层皮。
身上都紧绷的厉害。
每天睡前都得擦很多雪花膏和嘎啦油,才缓解火辣辣的刺痛感。
妹妹也天天往外面跑,跟着到地里去捡掉落的豆子。
剩下的活计就简单了一些,她们开始往家里捡柴火,把地里剩下的植物根茎都刨出来,晒干了用。
苏秋月看见那些村里的老庄稼把式,在晒粮后留种,心里痒痒的不行。
她们这个地方种的最多的是小麦、谷子、高粱和黄豆。
水稻也种,产量不是很高,这个时候那个老爷爷还很年轻,农民只能靠天吃饭。
老庄稼把式有经验,留种的时候挑最好植株整棵留下,再把最好的种子留下来。
苏秋月和孙艳秋在收秋菜的时候,就收了一些青菜种。
除了交给大队的,自己还留下一部分。
一些留着明年种在园子里,还有些就等彻底休息的时候种在空间里。
至于粮种,她是不可能拿不到的,只能在晒粮的时候偷偷的拿一些她觉得看起来饱满完整的粮食种子。
其实也就一小捧,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空间里的泉水浸泡后,出粮苗率高。
顺利的交了公粮。然后剩下的就是结算工分,领口粮和钱。
知青院里新来的知青都是欠着大队的粮食,所以工分还债都不够,只能欠着明年一起还。
就是赊的口粮也得是算计好明年一年的量,饿不死吃不饱,多一粒都没有。
苏秋月来的时候口粮一直是买的,虽然工分不多,和妹妹也能得了一些口粮。
再花钱买了一些,足够明年姐妹俩吃的饱饱的了,再说空间里还有些粮食呢。
她和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身体扛不住也长不高。
反正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是吃吃饱了别人也觉得她们在长身体,长个子长点肉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