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洪海侠有句口头禅:“人不怕犯错,最怕的是重复犯同样的错。”他知道自己在过去的岁月中,每次出现事后想起来都痛悔得不能自已的错,大都是因为当时在冲动之下头脑发热造成的。
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换成过去很可能就会避免不了的错,是因为他用超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
他甘愿被最好的朋友误会。
他没有掉进对手在研究透了他的性格和他与惠丫头的关系以后,专门替他挖的坑里。
真庆幸,就他这一忍,不但改变了他此后的处事风格,也把地方势力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撕裂了一道口子。同时,也为他自己,展开了一段崭新的人生旅途。
几天以后,解除自我闭关的洪海侠,无论是说话的腔调和作出的决定,不要说在普通朋友眼里,就是在他最好的兄弟看来,他也已经变了。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兄弟,这几天,你考虑得怎么样?”洪海侠【出关】后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邵群峰。
“洪哥,这还需要考虑吗?你的决定,我们是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兄弟们早就习惯了。说吧,什么时候带我去上任?”邵群峰很激动地说。
“人无头则自乱。你要去当然是越快越好。颜总这一撞,无论是从政治上,又还是从身体上,在这种敏感时期,恐怕是一时半会都恢复不了。你如果不赶紧去顶上,酒店就真的是群龙无首了哟。”
三天前的晚上,两个中区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内勤干警来到景阳酒店凤凰台夜总会ktv一阵骚搅,被颜家俊冒失的一撞,居然就改变了中区各职能部门精心谋划好的,对景阳酒店进行全方位围剿的格局。
使这两个内勤警察,一开始爆棚的初次出警信心,最终变成了一个只有彻头,没有彻尾的笑话。
中区公安局政委,圆滑的干了几十年公安工作,都已临近退休了,好不容易机缘巧合,有了几十年官宦生涯中唯一的一次【主持工作】的机会,这天降甘露让他临近退休终于没有把持得住,彻彻底底的唤醒了他想扶正而不得的残梦。
他在其岳父的点拨下,瞄准了难度不算大,但干成了影响力可以炒得天大的【骚搅景阳酒店】行动。
原本,在地方势力的精心策划下,以翻出部队已经完结了对程晓辉的从轻发落,貌似已经放手结案的【程晓辉枪击案】作为切入点,是绝对的高招。
如若搞不成,这也算不得自取其辱。毕竟这既是前任局长没有查清真相的案子。又是程晓伟为保他哥,尽力让部队接过去已经不了了之的案子。
但事实上却又因为有几个肇事者没有到案,从地方管辖来讲,不能算已经了结了的案子。
毕竟案件的肇事者逃跑过程,存在极大的疑点,完全可以推断出有内应的嫌疑,也就是说,除了已逃跑的四个人,至少还应有一个第5人。
产生怀疑,翻出来去酒店重新查核也无为无事找事。
而且,政委是派的两个虽属刑警编制,但平常也就蹲办公室整理资料的内勤干警,既不算占用紧张的刑警资源,还可以说是他们在整理积案中发现了问题,主动要去核查清楚,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很遗憾,两个立功心切的内勤干警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居然就撞上了同样立功心切,也运气实在太差的颜家俊。结果就偏偏遇到了偏偏,最终酿出了祸端。
当晚本就在现场ktv壹包的洪海侠审时度势,不但一改习惯性仗义出手的冲动,还装起一副比【男儿婆】还怕事的样子,把身撇得一干二净地置身事外。
关键是还来了个借题发挥,从第二天开始,就由部队出面站台,把坏事变成了好事。
几天下来,估计是因情况不明,不亦冒进吧,中区职能部门干扰景阳酒店正常经营的力度大大减弱,无论是外省籍,又还是本地帮,两大阵营对景阳酒店的态度都重新做了调整。双方由此引发的政治博弈,并没有如过去想象的那样,呈现出激化的趋势,反倒是地方势力在当地驻军的参与下,采取了极度的克制态度。
这样的奇怪现象,使得洪海侠一夜之间,又一次成了陵江舆论的焦点。
逼得他不得不再次躲避公众的视线。自己关了自己三天禁闭。
洪海侠也正好利用这三天时间,纠正了自己过去的一些错误做法,一是对景阳酒店总经理人选进行了调整,让检查出肋骨挫伤的颜家俊在家休养,由善于公关的邵群峰顶上。
二是不再考虑酒店是否能如过去玩成书时代一样的火爆,尽量减少“涉黄、沾赌”的经营项目。坚决做到非熟人,不【三陪】。
之所以必须做出这样的调整,是因为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商人,绝不能卷入陵江两大对立的干部派系,已经呈白热化的明争暗斗中去。
他作出这样的选择,也绝对不是胆怯,更不是过河拆桥,而是很明智的。毕竟景阳酒店经营权,已经在市高法的强制执行下转移到了自己的手里,使得所在辖区的领导层,本就如遭到雷击一样地炸了锅。
特别是在传出了“高检的郝检察长在办公室与洪海侠密谈了两个小时”以后。郝检察长已开会宣布,加强做好敦促【问题干部】主动坦白的工作,还宣布“情节不严重者,只要讲清楚自己的问题,可以既往不咎”,这样的决定,对不干净的干部威慑力很大。
加上葛戈果从南疆带回的刑警,在陵江来了以后进行了按图索骥的工作,去银行顺着资金走向,查到赃款的确是付给了被拆迁的单位,这就坐实了景阳项目的确涉及刑事案件,也产生了追回赃款的念头,正在向省公安厅提出申请,以刑事大于民事为由,想要冻结陵江一中院已经审结了的案子。
这样一来,公安局内部传出了有可能要彻查景阳项目中,凡是涉及到腐败的消息。
最吓人的是,京城媒体几大驻陵江记者站,大都已经派出了记者去采访南疆警察,结果南疆警察打了“案情重大,无可奉告“的官腔。
第二天见报,记者们笔下生花,添油加醋地把南疆警察答谢陵江警察的简餐,颠倒地写成了陵江警察对南疆警察的宴请,还配有照片。这不能不引发了本就喜爱嚼舌根的陵江人,来了个世纪大猜想。
中区纪委,为表明自己的态度,在新书记上任后,已经【双规】了两名与景阳项目有染、平时也表现得实在太不像话的副处级干部。
一时间风声大起,区委、区政府及区直机关,那就真的是搞得人人自危。
凡是曾经把景阳酒店当成据点,各种接待都往那里安排,甚至周末也带一家几口子,一起去吃白食的中区机关干部们,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洪海侠,才不去管它中区已经呈白热化的政治博弈,他只是在想“夹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中,有没有必要把景阳酒店继续攥在自己手里,让过去站在玩成书背后的人继续睡不好觉?”毕竟他当初下决心要拿过酒店的动力,仅仅是让【玩成书和程晓辉联盟】,就此失去了继续钓人来害他的诱饵。
想明白了他就出关。
他立刻与接到电话后,已经在朝阳宾馆小北楼行政咖啡厅,等着的葛戈果和邵群峰。
三个人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也就是这个会,决定了同德投资集团未来在陵江的走向。
按惯例,洪海侠先挑起话头说:“今天只召集你两个人来,而不是全部核心兄弟都到场。因为所议的事情很重要,咱们得敞开来说。
现在,陵江的房开大趋势已经形成,重心已明显向扩大城市规模倾斜。
中区虽然是传统意义上的商业区。但因建筑密度太大,甚至可以用过于拥挤来形容。
咱们如果再要想在陵江搞房地产开发,除了【退二进三】,就是【旧城改造】和【危改】项目。
而搞这类房开的不确定因素很多。
无论是【拆迁周期】。还是【新官不理旧事】,或者说【脉圈追着权力走】的情况,都存在很大的变数。
说白了,要想在老城区搞开发,选址是根本,拆迁是重中之重。规划和出房率只是锦上添花。那些说【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可以干好房地产开发】,实际上不单是犯了搞房地产开发的大忌,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说屁话。
就拿眼前景阳项目的事实作证,我有钱吧?一砸就5000万元,结果呢?一个错误的决定,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可无论是玩成书还是章奇凡,他们都没有钱,或者说没有足够干景阳项目的钱,但他们却一个赚了大钱,一个干成了项目。
先说玩成书,他用【20万元】捐赠教育作门票,敲开了中区官员的心门,然后就撬动了两亿的项目。
虽然他到最后貌似付出了【妻离子散】的代价,那也是因为他错误地选择了吃独食。准确地说,他选择了硬吃掉我的那5000万元,这才崩掉了满嘴的牙。
由此可见:真正毁掉他的不是搞项目的决定和前期操作,仅仅是总想吃独食的民族劣根性。
再说章奇凡,他才是景阳项目真正的赢家。巧的是他一开始瞄准景阳项目时,也只有20万元。从把其兄套进景阳项目到转让给玩成书前,七拼八凑就只搞进了350万元。转让给玩成书时,一次性就收了现金800万元。全部收回投资加利息,还获得净利润400万元。分到现房5000平方。按当时的市价一平方5000元计算,可营收2500万元。扣出500万元作税费及销售费用,两兄弟共耗资350万元和一年时间,获得纯利润2400万元。
其实,这应该就是所有房开项目的基本模式。
我们当初在南疆搞同心新村项目,也是采用的这种模式,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遗憾的是我忘本了。
在有了足够的钱以后,违反了搞房地产开发,只能按】杠杆理论】做事的基本原则。
我为了在乡邻面前显摆,在搞景阳酒店时,一是投了完全可以不投入的钱,二是也想在乡邻面前显摆,结果就因为一己私念,居然与投机分子去谈投资,失败自然不可避免。
总之,你们记住,千万要吸取我的教训,搞房地产开发,永远只采用【杠杆理论】
而且,单个项目必须得在五年内完成,如超过五年,想赚钱,堪比登天还难!
至于说景阳酒店,虽然我们占了动手早,形成了抢滩模式的便宜。但最红利的这两年给玩成书干去了,我们现在才接手,随着周边商圈的开业,它的【鸡肋】性质已经显露了出来。”
洪海侠说到这里,故意把话停了下来。他是想看看两个兄弟的反应。毕竟拿下酒店这才没几天,就用【鸡肋】来形容【战利品】,真有点犯大忌!
“唉,既然洪哥自己都这样说了,我也就说句你可能承受不起的话。我们来了陵江也两年了,我天天同陵江的官员打交道,恕我直言,这真就是一帮没见过大世面的土瘪,是一帮保守到极致的改革开放的绊脚石!
他们搞的根本就不是招商引资,而是信奉的【拿来主义】,是把投资者的投入,当成是过去计划经济的拨款!只要投进来了,谁要想把赚到的钱不继续投在陵江,而是想连本带利地拿走,门都没有?
用他们的话来说:“如果你投点资把项目干起来一倒腾,你就连儿带母的拿走,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你再有钱,要不是有我们的地盘,有政府撑腰,政策关照,百姓购买,你能有机会赚钱吗?
要走,你就裸身走吧,钱必须通通留下!想一并带走,那就连人也留下。”邵群峰很激动地说。
葛戈果还是沿袭了他一贯的稳慎。在听完了洪海侠审时度势的分析和很直白的自省,又听了邵群峰有点咄咄逼人的牢骚后,完全不着地说:“邵总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既然已来到陵江蹭直辖的热度。是蹭一下,捞上一票就走?还是想在陵江开店迎客做生意?就是必须要考虑清楚的事情。
如果是想在陵江做生意,那就得入乡随俗。就得首先想明白,在这里只能赚消费者的钱,赚需求者的钱,不能赚老百姓的钱,更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去赚政府的钱和政策的钱!
你赚多了老百姓的钱,他们会骂你?若是赚了政府的钱,那就肯定要吐渣,就是给了你政策上的支持,你也得让一些利出来。
总之,对待老百姓能免则免,能宽容则宽容。对政府嘛,该缴纳的税费就必须缴够!少一毛都不行!
另外,赚取消费者和需求者的钱,也要想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千万不能做得太过。一是要做到【围山打猎,见者有份】,二是要做到【细水长流,吃穿不愁】。
葛总说得很对,要想良性循环,就只能赚我们有认知,人家没认知、或者说人家暂时没认知的钱。要学会用人家听得懂的语言,去同他们讲他们认知以外的生意。这就要求我们在经商的同时,要加强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和学习,要追逐新知识,研究新问题。
如果一个商人除了一味地经商,那行热追那行,跟在人家后面,走别人走过的老路,又或者是总登上人家搭好的舞台去表演,不懂得政治,也没有情怀,那样的商人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知道为什么咱们社会主义中国的钱叫【人民币】吗?意思就是,你只能替人民赚钱,如果耍心眼赚到一些意外之财,最终也会九九归一全部变成人民的币。”
洪海侠当初下海创业,想的只是当个出类拔萃的个体户,那时的他,豪情万丈,在月光下为众位兄弟注入全新的新长征理念,迎着朝阳带领兄弟们一起去创造全新的活法!
他们也的确努力过,成功过。也对着一屋子的现金高唱过:“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但是,就像是有哲人说的那样:“行程太过顺利,不见得就是好事。”
现在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到二十世纪末期,满大街溜达着都是受过良好系统教育的年轻人,他们心里面装的只是如何追求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如几十年前,喊着响亮的口号,高唱国际歌就能让人人都树立起信仰。
特别是在现在的陵江库区,还有些山民处于饥寒交迫之中,连想吃顿饱饭都还只是奢望,谁还会跟你谈理想?那还不如同他讲“钱钱钱,命相连”来得更蛊惑人心。
绝不是危言耸听,对于执政者而言,普通百姓的正常发声,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因为他们的普通,决定了他们只配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他们手中没有权力,从事着社会生活中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其他人所替代的工作。
因此,他们才被社会定义为弱势群体。
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恐怕这个认识虽然有他的普遍性,却100%是错误的。
在很多的时候,政治上必须绝对正确,限制了国家干部的主观能动性,甚至是自己的拮据,限制了一些掌握着正义是否缺席的官员使用独立的判断,并由此产生了一些冤假错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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