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点点头，跳上车搂着顾天星。
    冲着朱久梅和云成才挥挥手。
    “那我们走了，再见！”
    两人挥了挥手，云成才一扬鞭子，牛车刚起步。
    就听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接着，粟二妹她妈甄芬芳跌跌撞撞跑过来。
    “苏医生，苏医生……”
    她气喘吁吁跑上前，扑通一下跪在苏蔓跟前。
    抹了把眼泪，语无伦次的指了指自家的方向。
    “苏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二妹。”
    “她，她吃了药，好多血，血……”
    苏蔓心里一惊，皱起眉头。
    “她没跟你们说清楚吗？这，这不能吃药了，得去医院啊！”
    甄芬芳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嚎啕大哭。
    “她说了，怪我。”
    “都怪我，我怕去医院坏了她的名声，以后不好嫁人。”
    “就，就找隔壁村的婆子要了点草药。”
    “她说以前小媳妇们怀上了不想要，都是用草药弄下来的。”
    “就算要生了，都能弄下来。”
    “我，我信了她的话，就给二妹吃了。”
    “结果二妹出了好多血，肚里那个一直下不来。”
    “苏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家二妹吧！”
    以前村里没医生的时候，大家有啥事儿都去找那婆子，一直也没听人说出事。
    怎么，怎么轮到她家二妹头上，就成了这样呢？
    听着甄芬芳的话，朱久梅都气得不轻。
    “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闺女重要？”
    “甄屠夫啊，你可真是糊涂！”
    甄芬芳哭得不行，一巴掌一巴掌的抽着自己。
    “是，我是个蠢东西，苏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闺女吧？”
    不等苏蔓说什么，云成才小声嘟囔了一嘴。
    “错过了这趟车，就得等明年了。”
    “而且这大雪一下，还不知道什么停。”
    “到时候大雪封山，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这是在提醒苏蔓，要是她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毕竟顾天星身份特殊，今天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机会。
    这次不走，朱王娣有了防备，以后想走就更难了！
    云大树皱着眉，也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试探提了一嘴。
    “要不，把二妹放车上，我一块送下山？”
    甄芬芳捂着脸，哭得不行。
    “来不及，好多血啊！”
    苏蔓闭了闭眼，她的职业使然与善良，都让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她握住顾天星的手，温柔的看着她。
    “妈，我要先去救人。”
    “你听他们的话，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顾天星那一刻像是听懂了，乖乖的点头，反手握住苏蔓的手。
    “孩子，救人，自己，小心！”
    “我，不怕！”
    就算精神还没恢复正常，她这婆子妈都能这么坚定的支持她。
    苏蔓眼眶有些发红，跳下牛车。
    “成才，麻烦你把我妈带回家先安置好。”
    “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保护好她，行吗？”
    云成才郑重的点头，拍着胸膛。
    “苏医生，你放心，交给我。”
    “人交给我啥样，回头你回来，我就还给你啥样！”
    这一刻，他对苏医生的钦佩已经到达了顶点。
    他自问今天要是他遇到这事，他做不到苏医生这样。
    别的忙他帮不到苏医生的，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看着云成才把顾天星带走，苏蔓扶起甄芬芳。
    “久梅婶子，麻烦你给我把药箱送过去一趟。”
    朱久梅赶紧点头，去给苏蔓回家拿药箱了。
    苏蔓挺着大肚子，脚步却极快。
    很快，就到了甄芬芳家。
    粟二妹她爸这会儿坐在堂屋里，一个大男人不停的抹着眼泪。
    屋里传来粟二妹一声声凄厉的呼喊：“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那声音，听得刚到门口的甄芬芳一声哀嚎。
    “闺女儿，别怕，妈找苏医生来了。”
    苏蔓进屋前，粟二妹她爸扑通一下跪在边上。
    “苏医生，不管用啥法子，一定要救活我闺女啊！”
    “咱们不怕丑，不怕丢人，就算闺女以后不能生了也没事，咱能养活她一辈子。”
    苏蔓点点头：
    “我一定会尽力……”
    “婶子，多烧热水，越多越好，去村里要点艾草来……”
    “叔，去给我找一把干净的剪刀，高粱酒！”
    “还有，问问村里谁家有没有人参，买点回来熬参汤！”
    在苏蔓的安排下，两人像是有了主心骨，分头忙活起来。
    苏蔓卷起袖子进了屋，床边粟二妹的奶奶颤颤巍巍的直转圈，急得不行。
    “我的娃儿，你用力啊！把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床上的粟二妹面色惨白，冷汗已经打湿了发梢，一点力气都没了。
    看到苏蔓进来，眼神亮了亮。
    “苏医生，我是不是，不行了？”
    苏蔓走上前，探了探她脖颈的动脉。
    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温声道。
    “你在质疑苏医生的医术？你会好好的，知道不？”
    粟二妹被苏蔓的话逗得想笑，可连笑都没力气了。
    她闭了闭眼，眼角一滴泪滑落。
    “对不起啊！苏医生。”
    “你今天，本来能回家了！”
    很快，朱久梅给苏蔓拿进了药箱。
    苏蔓先给粟二妹打了一针，稳定情况。
    接着甄芬芳和她男人也回来了，两人手脚麻溜，烧好热水，参汤也熬上了。
    苏蔓让两人先切了两片人参，给粟二妹含着。
    接着，取出银针，刺入粟二妹的几处止血的穴位。
    床边粟二妹的奶奶见状，拍了拍大腿。
    “血，血流得少了。”
    苏蔓扶住粟二妹的腿打开，让她深吸一口气。
    “现在得把孩子生出来，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
    粟二妹含着人参，加上打了葡萄糖，恢复了一些体力，点点头，跟着苏蔓的动作，深吸一口气。
    “好，用力！”
    “啊！”
    她痛苦的扬起脖颈，面上涨得通红。
    吃了药，孩子在肚子里已经死了。
    生产的时候，会更加艰难。
    几次努力后，苏蔓让粟二妹缓一口气。
    甄芬芳端着熬好的参汤进屋，让她趁热喝下。
    “二妹，喝点参汤，听苏医生的……”
    粟二妹喝参汤的功夫，苏蔓继续给她扎针，止血并让她保持清醒。
    这会儿，村里人都陆续过来帮忙。
    刚才两口子在村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也都知道出了事。
    人命关天，他们都顾不得看热闹。
    “什么情况？二妹还好不？”
    “苏医生在里头？那应该没事儿吧？”
    粟二妹她爸只摇头，不停抹眼泪。
    云大树很快把牛车赶了过来，村里人一块凑了几床棉被放上去。
    这样粟二妹待会儿送医院的时候，才不会因为颠簸出更多的血。
    当然，也有人悄悄准备好了棺材。
    万一粟二妹挺不过来，也还有第二手准备。
    没多会儿，就听屋里传来甄芬芳一声哭喊。
    “太好了，孩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