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孩子出来了，问题就不大了。
    苏蔓满脸是汗，将死掉的婴儿交给甄芬芳处理。
    用手给粟二妹掏出胎盘，看着出血量渐渐减少。
    她也不敢松懈，塞上纱布止血。
    朝外头，喊了一嘴。
    “来人帮个忙，把人送到镇医院去。”
    她这儿没有仪器，怕处理的不够干净。
    还是去一趟医院，做好后续处理更放心。
    粟二妹她爸跟云大树急忙进了屋，帮忙把几乎昏死过去的粟二妹抬上了牛车。
    苏蔓自然也跟了上去，一手举着吊水瓶，给粟二妹盖好被子。
    “现在可以睡了，待会儿到了医院，我会叫你！”
    粟二妹缓缓点了点头，放心睡过去。
    村里人看着苏蔓挺着个大肚子，浑身是血的样儿，都吓了一跳。
    更多的，是对她的佩服。
    要不是苏医生在，今儿个粟二妹肯定没命了。
    牛车越来越远，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苏蔓这会儿也累极了，倒在一旁昏昏欲睡。
    等牛车到了镇医院，已经半夜。
    云大树和甄芬芳把粟二妹抬进医院，苏蔓也跟了进去。
    跟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医生先把粟二妹推进去检查。
    苏蔓总算是放了心，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雪，微微出神。
    虽然差一点就离开了，可救下一条人命，好像也不亏。
    没多会，医生办公室里就传来甄芬芳的哭声。
    苏蔓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云大树抹着眼泪走出来，看着苏蔓笑了笑。
    “别怕，苏医生，医生是在跟二妹她妈交待情况呢！”
    “二妹没事儿，以后也不影响生孩子。”
    “人医生说了，但凡晚一点，二妹就没了。”
    “苏医生，谢谢你啊！”
    苏蔓松了一口气，摆摆手。
    “没事儿，我是医生，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么晚了，再回村也不方便。
    云大树跟医院要了一张床，给苏蔓在病房里支着睡了一晚。
    苏蔓昏昏欲睡前，还不忘家里的顾天星。
    “大树叔，我妈……”
    云大树拿着旱烟袋笑了笑，让苏蔓放心。
    “苏医生，人在咱们家，绝对出不了事。”
    “甭说她朱王娣去了，就是天王老子去了也没用！”
    “你只管放心睡你的，明天一早，我们再回村！”
    “回头我让人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车……”
    苏蔓道了一声谢，实在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苏蔓是被病房外的嘈杂声吵醒的，甄芬芳叉着腰挡在门口。
    跟一个烫着时髦卷发，涂着红艳艳口红的女同志吵架。
    “什么叫跟你们没关系？那你们过来干啥啊？”
    “我们家二妹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家复生，命都快丢了，结果还要被你们泼脏水，你们还是人吗？”
    那卷发女同志叫的比甄芬芳还凶，不光自己吵嚷，还叫周围的人过来看热闹。
    “大伙儿都来看看，我儿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人家在城里谈了个对象，可是吃国家粮的人。”
    “等毕了业，他就能捧上金饭碗了。”
    “这么好的对象，这么好的前程，他会看上一个村里的黄毛丫头？”
    “这丫头连大学都没考上，现在就干个代课老师，也没个正经工作。”
    “你们要是我儿子，你们咋选？”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呢！要我也选城里对象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跳出农门，难不成还回来？”
    “就是，用脚指头都知道咋选！”
    “这位女同志是昨晚送来的吧？听说是流孩子大出血。”
    “哎哟喂，别不是找不到男人，故意把脏水往人大学生身上泼吧？”
    “我看看是哪个村的？可得叮嘱咱们村的人都注意点，别找这样的对象。”
    甄芬芳被气得一脸通红，把这门不让人进也不让人看。
    这叫钱红红的气焰越发嚣张，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看看，当妈的也知道自家闺女丢人，不敢让人看呢！”
    “我还是那句话，你家闺女跟我家复生搞对象，谁看见了？”
    “没证没据的，谁认呐？”
    苏蔓皱了皱眉，起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粟二妹。
    她已经醒了，只是人还挺虚弱。
    眼泪打湿了枕头，她却一声不吭，怕自己出声，会叫甄芬芳更难堪。
    她跟李复生谈对象，都是避着人的。
    干那事的时候，也不好大张旗鼓啊！
    没想到，这都被李复生他妈拿来做文章。
    苏蔓站起身，给粟二妹盖好被子，擦去她的眼泪。
    “别哭，你现在是坐小月子。”
    “好好养着身体。”
    说完，她挺着肚子走出门。
    钱红红正说得起劲儿，见苏蔓出来，还以为是同病房的孕妇。
    “哎哟，我说同志啊，你还是换个病房吧！”
    “谁知道那破鞋有没有啥病？传染了你就不好了。”
    “你……”
    甄芬芳一脸通红，哀求着看着苏蔓。
    “苏医生，你知道的，我们家二妹不是那种人。”
    苏蔓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我知道，婶子。”
    “你先去派出所报个案，就说有人对你闺女耍流氓。”
    “明明谈了对象，还哄着她干那些事儿。”
    “你闺女是被骗的，真正要被抓的是那个臭男人！”
    钱红红一听苏蔓这话，当即不乐意了。
    “嘿，我说你这同志怎么回事？”
    “你看见我们家复生哄那破鞋了？瞎说什么呢？”
    苏蔓看着钱红红，讥讽一笑。
    “你别说，我还真看见了。”
    “我是证人，而且生下来的那个孩子还在呢！”
    “可以让派出所的同志给孩子和你儿子验个血，这样就能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了。”
    “我是医生，现在亲子鉴定这项技术已经推广开了。”
    “是你儿子的，你儿子赖不掉。”
    钱红红的脸，一下就白了。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苏蔓不管她，继续跟看热闹的人道。
    “大家该记住的是她这张脸，她儿子仗着大学生的身份，不知道骗了多少好姑娘。”
    “以后见了，记得躲远点。”
    “不然吃了亏，还得被泼脏水。”
    “家里就算没闺女的，总有侄女外甥女这些吧？”
    想想要是被他骗了，还要被他妈这么说，怎么活得下去？”
    “都是爸妈生的，难不成她家这个大学生儿子，就比人家高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