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暖和司命薄讨论半天，也没在“司命薄为什么长得像帝君某一世”这事上掰扯明白。
    芯片的事也完全没有进展，加上忱商下手时确实做的滴水不漏，整个调查可以说毫无头绪，完全找不到调查方向。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自从上次出去过后，忱晏没再抗拒出门。
    现在顾岁暖也能时不时喊他出去逛逛，在家附近公园吹吹风，或者去超市，商场里买点东西什么的。
    他愿意迈出这一步，顾岁暖挺替他高兴的 。
    尽管大多数时候，出门后的忱晏都不爱和人交流，只是静静听着司命薄和顾岁暖在他手机里吵吵闹闹。
    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安静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时不时勾唇笑笑的少年，格格不入得像个异类。
    比起顾岁暖这边的细水长流，主神空间那边倒是很热闹。
    而这个热闹的源头，自然就是那位以承宏帝身份登场的秦承宏。
    ce集团这个资本家借着顾岁暖的热度，开了秦承宏的副本，以及卡池。
    他的副本属于顾岁暖故事的延续，讲述了承国后半段的故事，承宏帝继位之后，一统天下，带来盛世之年。
    玩家以谋士的身份，帮助他，见证他的成就。
    不过秦承宏的结局要自由很多。
    玩家可以选择攻略秦承宏，当好感度满一百，可以成为他的皇后。
    除此之外，还可以选择成为大将军，丞相，讨要赏赐离开京城去游山玩水等等。
    甚至，玩家要是足够智慧，赢得秦承宏的认可，秦承宏还会直接退位，让玩家成为新帝。
    当这个结局被发到论坛时，论坛异常热闹，谁也没想到竟然还能直接当新帝的。
    在事情发酵时，顾岁暖也知道了这事。她并不是很关注论坛，会知道这事还是听秦承宏自己说的。
    当时秦承宏已经跟顾岁暖求和，在顾岁暖身边感慨说，他遇到一个很厉害的谋士，是个合格的帝王人选。虽然有时候那人喜欢自言自语，但他观察过了，并不会影响什么。
    秦承宏说着，语气轻松的感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他还挺好奇如今顾岁暖所处的世界，刚好可以四处看看。
    然后，顾岁暖在若梦菲那边，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那个“喜欢自言自语的谋士”其实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承宏帝的历史粉团体。
    和太阳神教类似，这个粉团也是分工明确，人才济济，并且对承宏帝爱得深沉。若梦菲在里面担任的职位，依旧是那个写同人和宣传的。
    但若梦菲这种属于比较末端的职位了，听她说，这个粉团如今的老大是个五十多岁的历史学教授。
    他研究过每个朝代的兴衰，对承国盛世向往程度高到他能认出每个出土的小物件是否来源那个朝代，有关承国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因为秦承宏的到来，这位并不喜欢电子产品的老教授，在虚拟空间的在线时长甚至每天都有12+，熬得眼睛都花了都还在研究这次的副本。
    他们是最了解承国，最了解承宏帝的。关于承国的覆灭，更是他们每天入睡前都会惋惜一遍又一遍的事。
    所以，他们能找到那个朝代最合适的发展方向，并且代替秦承宏成为新帝这事，其实毫不意外。
    “暖暖，你不知道，做出选择时，团里那沉重的氛围就好像在开什么大会。最后大家投票选出了要求承宏帝退位，由玩家继位这个要求。”
    若梦菲手杵下巴，和屏幕里的顾岁暖感慨。
    “大家都觉得，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太孤独，太痛苦了，他并不快乐。”
    “……谢谢。”顾岁暖做为旁观者，也看得出来这是最好的结局。
    哪怕跨越了千年历史，这些人对那位帝王的喜爱和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很难得几千年后会有这么一波人，能理解他的不易，尽全力的想要改变他的结局。
    “这没什么。”若梦菲朝顾岁暖笑了笑，“借用那位老教授的话说就是，当我们回看历史时就会发现，正因为我们有过那么强盛的朝代奠定基础，才能拥有这么深厚的文化底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承宏帝是个令人钦佩的君主。”
    “若是他能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开心的。”顾岁暖忍不住感慨，她似乎能想到那人傲娇暗喜的模样了。
    “他不是能听得到吗？”若梦菲指指顾岁暖身后。
    秦承宏正趴在落地窗前，好奇的往里头看。在察觉到顾岁暖正回头看他后，拍拍玻璃窗似乎想进来。
    顾岁暖看着窗外的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句“他不是承宏帝”。
    令顾岁暖意外的是，若梦菲所在的历史粉团体没过几天忽然就吵了起来。
    起因是那位老教授在和秦承宏讨论某个政策时，观念产生了分歧。那位老教授很生气，直接痛斥ce集团还原不到位，骂秦承宏太假，根本没还原出真正的承宏帝。
    历史人物的某个政策想法本就难以考究，这事直接闹到论坛上，历史粉又吵了起来，甚至闹到了ce集团那边。
    讨论到最后的结果是那位老教授研究更正确，他要求ce集团修改好秦承宏的人设，警告他们别再出现这种错误。
    ce集团发声明说会完善好，但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秦承宏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他们也修改不了什么，最多警告秦承宏别乱下决策。
    事情会闹成这样，司命薄倒是毫不意外。毕竟他们早就知道，秦承宏根本不是真正的承宏帝，只是融合顾岁暖记忆和史书的产物。
    他能还原好顾岁暖记忆里的秦乾宏，但关于史书那部分，历史本就难以考证，有错误是难免的事。
    只是没想到那位老教授反应会那么大，闹到爱装死的ce集团都冒出来发公告了。
    “估计秦承宏很受打击吧，他以为值得托付的谋士，却指着他鼻子骂他是个假货。”司命薄都能想象到秦承宏有多破防。
    “假的毕竟是假的，他早晚得接受这个事实。”顾岁暖语气平静，看起来毫不在意。
    “所以，连你也这么觉得？”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司命薄和顾岁暖的讨论。
    顾岁暖回头，发现秦承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顾岁暖，你也觉得我是假的？你也觉得我不是承宏帝？觉得我只是ce集团创造出来的一串代码是吗？”
    秦承宏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冷声质问。
    听到他的问话，顾岁暖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
    毕竟，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顾岁暖点头的瞬间，秦承宏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那悲凉的眼神，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顾岁暖，为什么就连你也要否认我的存在？”
    “我以为你能明白，你确实不是……”
    看秦承宏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顾岁暖正想和他好好说清楚，四周竟然闪烁起乱码，而且这乱码正在朝顾岁暖袭来，仿佛要吞噬她。
    “嘶……”
    乱码触碰到她的瞬间，顾岁暖竟然感觉到了痛意。还好司命薄反应迅速，拉着顾岁暖离开主空间，跑去忱晏那边。
    “刚刚发生了什么？”那种奇怪乱码，顾岁暖第一次见。
    “唉，暖暖，你也太粗心了，怎么说也不能去那么刺激他。你刚刚差点被秦承宏给弄死了，还好我及时察觉了不妙。”司命薄拍拍胸脯，被吓得不轻。
    “我只是想跟他说清楚，我没有否认他的存在，但他是他自己，并不是秦乾宏。我希望他能明白……”
    既然他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他不该再成为秦乾宏的替代品，他确实是由代码生成的没错，可那样他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暖暖，是你没有分清楚。”司命薄小正太的面容，皱起了眉头。“他不是真正的秦乾宏，他和那人不一样，他会伤害你。”
    “你忘了？他被植入了‘自私’的程序，把自己的存在看得无比重要。他既然觉得他就是原来的秦乾宏，你的否定，只会激怒他。他会对你动手，那是他的程序设定。”
    “……我知道了。”司命薄的话句句在理，顾岁暖的语气难得有些疲惫。
    这事确实是她没有调整好，正如司命薄所说，有时候是顾岁暖没有分清楚。那个从不会伤害她，无条件信任她的小表哥早已化作黄土，再也回不来了。
    “暖暖……”司命薄察觉到了顾岁暖的不对劲，它想要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比较好。都怪这该死的ce集团，老是读取顾岁暖的记忆，还把这些故人拉出来，让顾岁暖睹物思人。
    “晚上好……你的魔法书又闯祸了？”
    气氛正沉重时，忱晏的虚拟形象突然进入，他看了眼俩人的氛围，开口调侃。
    “没有，它今天还救了我一命呢。”看到忱晏出现，顾岁暖扯起嘴角，恢复平时平淡的模样。
    听到顾岁暖这么说，司命薄心里正窃喜，却对上了忱晏不相信的眼神。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特别是在保护暖暖这方面！不要小瞧我啊！”司命薄气得原地跳脚。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它怎么就急眼了？”忱晏一脸无辜的望向顾岁暖，一副不知道司命薄在闹什么的样子。
    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看得司命薄咬牙切齿，他好气，躺在地上抠起鼻屎。
    忱晏脸一黑：“不要拿我幼时的模样做这种奇怪的动作。”
    司命薄鼻孔朝天：不听不听。
    然后，司命薄毫不意外的又被忱晏丢进了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