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漓环抱着手臂,娇小的身躯立于那庞然大物跟前。
鱼妖瞳孔一缩,看着不是视死如归的云淡风轻,仿似要叫他好看的女子,上下浮动的身躯明显迟疑。
莫不是她还有何招等着对付自己?毕竟,这女娃当年可是只摘下一条桌子腿便能将他打入凡间,轻而易举的神情可谓嚣张无比!
但嚣张归嚣张,适才鱼须一探过去,并未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仙力,而如今,正是杀了这历劫之人损坏血脉重归的最好时机!
一来,能泄恨他的折辱叫那帮仙人只会以势逼人的作为通通消灭,二来,他要看看这坐上高位之人是否真的就能一直风光无限。
鱼妖张开双臂,法力随掌心炼出两团蓝色的水珠,水珠凝冰之时他双掌交于胸前。
海面的风力与浪花的波涌随即由他操控,船身中央瞬间被腾起一大窟窿,水柱涌冲高处,四人的身子立即失稳左右摆动不止。
“南瑶,束手就擒吧!仙界要你重归血脉,只不过让你去沦为除去妖界的杀人工具,只身赴死不问何因,我看你啊,不如归顺于我将血脉交出来,我可不是仙界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让你享受这三界最为尊贵之位,那定会做到!”
紧接着,那鱼妖再次施法,船身又破入几个大洞,涌出的水柱比适才还要高上八分,直逼叶漓的脚边。
阿庸以衣袖做遮挡,将女子紧紧护在怀里,纵使脸庞已被海水浸湿模糊了双眼,依旧在巡视水柱下一秒来临的出处,但叶漓的头饰还是难以避免的被甩湿一番。
“你这大丑鱼怪,有本事别老是用海水喷我们啊!”小环拼命拭去眼睫上盛接的海水,没好气地指着鱼妖大声高喊道。
鱼妖刚蓄在嘴里的水正欲吐出,听此,生生咽了下去。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口出狂言的少女,一时退开了她的身旁,心中并未有一丝感激之意,只因低嚎发怒的庞然大物已支起他脸颊上的鱼须,再次出手怕是要置于死地而凝聚的力量了。
叶漓摇了摇头,对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很是无奈。
然而,未等她感伤多久,那鱼妖果真如少女所说,如藤蔓缠绕一般的鱼须唯独向叶漓伸去,不用一滴海水。
“小姐……”小环呆呆喊着自家小姐,生怕她不知道身前的危险。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跳到船上去啊!他是冲我来的!我先抵挡你们先走待会便会,便会来寻你们。”叶漓连说带吼,将其他人推到甲板的边缘,示意他们乘船离开,同时,也将钥匙扔给了小环。
阿庸回望自家主子已拔下头上的玉簪握紧在手心,皱紧眉头站定的身姿,他的脚步变得缓慢下来。
老汉与小环纵是对高空坠落害怕,生命的胁迫下也一鼓作气地跳了去下。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啊!我不管身在何处,自有人不让我死天涯海角也会寻我,你不必担心。”叶漓抬头,只见瘦削的面孔竟还出现在她眼前,立即跑上前去,就差破口大骂了。
然而,她双手用劲却推不动这倔驴一样的身躯。
“阿庸说过,誓死,护小姐周全,但如今阿庸已无能为力,怎可还放任小姐一人,誓死跟随,这辈子,我不会再放开小姐的手了!”
叶漓捏了捏眼眶,只觉一个又一个的麻烦接连不断。
无论如何,她都会有法子对付这鱼妖,血脉即使被封,也能有强大的力量得以发挥。
不管是祠堂里对付怨念的魂魄,亦或是山林里寻路,只不过失一失血,歇养上几日便能恢复,有何大不了的?
若是因她自己而使无辜之人受牵连,才是最大的罪过!无论如何,她只得选择独自面对。
“蠢货!你是赖在我身上不成了?”
“对!阿庸就是赖在你身上!”
“你……唔……”
鱼妖不等这对男女僵持几许,腾出的鱼须已爬上并束紧了她们手腕,脚踝,与腰处。
双颊一甩,便将二者带到了鼻前,叶漓虽面鱼妖,但她转头望向一旁的阿庸,视线不曾转移,巴不得将他身上可赏的地方看了个遍。
隐隐约约的腹肌、深邃狭长却柔和的眼睛、那薄而软的唇瓣等等,反正,只要是能净眼的地方,都会瞧上几遍。
“你为何总无视我!给我睁大你的双眼,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将你碾碎了吃进肚子!”
鱼妖咆哮着驱动法力,脸上横肉微动,为被无视带来的耻辱宣泄着无尽的愤怒。
叶漓身上的束缚感随之加重而来,她不得不将脸朝对那硕大的鼻孔。
而仅仅瞧上一眼,那成团的似是裹了一层粘液在外表的黑色之物,动物尸体的腐烂恶臭又加上腥臭的难闻,令人不得不作呕至极。
她万般无奈,却又只得活生生压下已涌上喉头的反胃。
很是恶臭了,若再加上自己的呕吐物岂不是更令人窒息!
叶漓忍着臭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憋着气回应道:“不是……是你的,呕,你的鼻孔不清理一下的吗?里面结块的脏物真的别说闻到,就是看了也甚觉恶心啊!”
“先前在仙界,也没见你这般懒散,至少我见过的鱼仙,可是连能直饮入喉的仙露也要挑一挑才能放入池里的,如今竟变成这副了模样!”
同为五官扭曲的阿庸,听着女子的言述,心里头不免对这靠炼化其他鱼丹仙不成仙妖不成妖,连鱼的模样也变了形的鱼妖,唏嘘不已。
“还不是你们害的,你们害的!我堂堂仙界万年鱼仙本应饮仙露为生,何须食恶臭之物受这般尽耻辱!快将血脉交出来,我要,我要杀回仙界剐了那些使阴招的低等鱼仙,将属于我的栖息之地夺回!”
鱼妖化愤恨为呜咽,此时的语调已再无适才的张扬,只是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低吟着他内心被鞭打上的伤痕。
原以为,天上地下,已是相隔甚远,他庞大的身躯也只需一跃便能直冲云霄。
可是,他的鱼尾再无法像在仙界那般飞扬得潇洒。
他,回不去了,不止法力不够维持,那曾招手相迎的地方,也成为了兵刃待惩的故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