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
终于来了。
一道喟叹声散逸在风中,意味复杂,难以分辨。
……
仙门之中,大小世家星罗棋布,数不胜数,然而在此之上,有一个绝对凌驾于他们的庞然大物。
岐山温氏。
歧山温氏以太阳为家纹,意寓“与日争辉,与日同寿”。
仙府占地甚广,可比一城,据说城中无黑夜,故名不夜天,又被人称为不夜仙都,其不论是弟子门生、力量、土地、仙器,其他家族都望尘莫及,没有能与之抗衡者,不少修仙之人都以位居温氏客卿为无上荣耀。
而与其实力一同增长的,是温氏日盛的野心。
自岐山温氏先祖温卯后,温氏历经多年传承,又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温氏现任家主,温若寒。
温若寒年少继任家主之位,天纵之姿,强横霸道如中天之日,比其父更甚,没人知道他修为到底有多高,只是曾对他有异议的人都消失了,温氏上下一片,无不恭敬顺从。
很多人私下猜测过,能与之分掠光芒的遍数仙门可能也就蓝氏兄弟了。
蓝家那位青蘅君,同样弱冠之龄便名动天下,继任家主之位,雅正端方,气度雍容,有连璧珠玉之姿,乃是仙门名首,仰慕者甚众。
两人都是绝世天骄,常人一生也望尘莫及。
只是众人对温若寒多是敬畏惧怕和忌惮,对青蘅君则是景仰,以他为前行的目标,言行举止甚至穿衣也模仿。
越靠近岐山凡人越少,修行之人越多,十个里面有八个里都穿了一身款式差不多的白衣,腰上佩剑,看上去仙气飘飘。
要不是他们神态各异,云岫都快要脸盲了。
魏婴坐在小板凳上咬着一颗糖葫芦,漂亮灵动的凤眼望着过路的行人,又抬头看看师父,真心实意的说。
“他们穿白衣都没有师父穿的好看。”
小孩儿稚嫩的声音并不高,可附近来往的人都是有修为在身,落在耳朵里可是清晰的不得了,谁没点傲气了?他们倒要看看谁敢如此轻蔑众人,口出狂言。
挑剔的目光一看过去,随即都脑海一片空白了。
眼中只倒映出一道神清玉澈,不染一尘的雪色身影。
莫夸天上飞琼,休弄人间美玉,无半点儿尘俗,世间总不如。
修仙之人没有丑的,许多女修行走在世,凡人也称呼一声仙子,仙门之中除了世家公子榜,还有仙门美人榜,榜首也是风华绝代,他们参加仙门大会也见过,可这会儿一见面前的人,才知世上为何会有“庸脂俗粉”四个字。
天人之姿,原是如此。
卿若身着三尺雪,世间无人配白衣。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身上衣服格外烫人。
好似他们穿着与她一样的颜色,也是一种亵渎。
云岫浑然不觉,只是微微蹙眉,这些人太多,挡住她的摊子了。
“各位道友,若是不买画,能否让开。”
买,买画?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看见仙子在这角落里摆了一个摊子,上面随意摆了一些画卷,有的摊开有的卷起,山川河流,大漠黄沙,深山幽境,甚至于花鸟虫鱼等等。
就是不通风雅之人也能一眼看出这画作之精妙,作画之人明显于此道已至化境,以至于初一落眼竟有种深陷其中,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感觉。
有本就爱好之人更是激动的不行,脸红心跳。
“我……”买了!
话还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我全要了。”
语气慵懒的似漫不经心,又仿佛理所当然。
霸道,傲慢,又张狂。
所有人火还没升起来,再触及那人时瞳孔一缩,瞬间熄了。
四下皆静,落针可闻。
这里是岐山脚下,风也桀骜,吹起来人红衿雪袍,大袖当风,艳阳烈纹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霸道,让周围的空气也似灼烧的稀薄了。
魏婴也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靠近师父。
他这一动,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便落到他头上,魏婴像嗅到危险的小兽,本能警惕的浑身绷紧,猛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对方嗤笑一声,深邃俊美的面容显出几分轻慢,他不在意的移开眼,看向那一抹孤绝冰雪色。
说不清是什么眼神,只是极深,极暗,极复杂,极具侵略性。云岫有些不悦,微一皱眉,他忽然展颜一笑,剑眉入鬓,轻狂傲慢又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惊艳如破开云海的太阳,耀眼的不可逼视。
“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云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们见过吗?”
她是第一次下山,记忆中从未见过此人。
“你没见过我,我可认识你,已经好久了。”
他眼神一错不错在她身上,语气熟稔没有丝毫生疏,嘴角噙着笑,“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温若寒。”
温若寒?
就是他们一路走来,一路听说的温若寒?
云岫心里的古怪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