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听潮亭。
徐风年才没有去库里看他的盔甲,不管那盔甲造的有多鬼斧神工他都不太感兴趣,更没有去看红薯。
红薯一直有青鸟照顾,光看有什么用,又不能把红薯肚里的孩子给看出来!
离了王府议事厅后,就气冲冲跑到了听潮阁顶。
李仪山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在那跟自己下棋。
徐风年自己坐了半晌,坐不住了,问:“老师,你说徐晓他是为了什么呢?”
李仪山道:“王爷为的事情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不过无论他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
李仪上说着,抬起手来轻轻往棋盘上拂袖落下一颗黑子,又捡起一颗白子后才吐出两个字:“为你。”
徐风年道:“先不管徐晓被朝廷如此压着。”
“就说那陈之豹,你知道今天他居然敢背着我在徐晓面前说我的坏话。”
“关键是,徐晓居然还赞同他说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徐晓是不是真把我当做世子来看待。”
李仪山笑起来:“王爷赞同陈之豹说的话,并不代表就是否定你。”
“相反,他是在支持你。”
徐风年哼了一声:“有这么支持的吗?”
李仪山道:“你资历还不够,军中威望低,有时候做事,别太锋芒,收着点棱角......”
徐风年插口道:“知道啦知道啦,这些话老师你说了多少年了。”
李仪山落了一子,抬起头来:“我说了多少年我当然知道,但你照着做了吗?”
徐风年哑口,顿了半晌才说:“反正谁都行,我就是看不惯那个陈之豹,整天装什么啊。”
“徐晓还老是跟我说,这北凉,要是陈之豹他爹不死,那北凉就是他陈家的。”
“我都不知道徐晓有时候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这话说死有什么用,北凉现在姓徐,这是事实。”
李仪山忽然严肃起来:“但北凉不会一直姓徐,就连天下也会改名换姓,今天姓赵,搞不好明天就姓了别姓。”
“你需知道,北凉军中,谁的威望最高。”
徐风年心中一禀,这话何必说,徐龙像死后,现在北凉军中,威望最高的自然是陈之豹。
这话倒是让徐风年认为,陈之豹现在就到处跟他为难,那若是徐晓百年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徐风年将落得个什么下场。
二人不再说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在徐风年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起来。
片刻,徐晓在楼下喊起来。
徐风年应了一声,起身与李仪山行了一礼,下去了。
“嘿嘿嘿,好儿子,去看过那套衣甲没有,漂不漂亮?喜不喜欢?”徐晓那张沉沉的黑脸,一见徐风年,又嬉皮起来。
徐风年自有心事,冷冷回了一句:“没去看,反正我又不是将军,盔甲能穿就行,这么讲究做什么。”
徐晓哄着说:“哎,你当什么将军啊,你是世子,是管将军的人。”
“那衣甲的材料啊,可是寻遍了九州之中最好的材料并派遣鬼斧匠人打造而成,就连其中的连接的线都非同小可。”
徐风年道:“线不就是线吗,又有什么稀奇,金线?”
徐晓道:“金线算什么,是由仙山之中的麒麟神兽的筋来制成。”
听如此说,徐风年眼睛倒是一亮,嘴上却道:“听上去马马虎虎,我明天去看看。”
“你要让我去看谁,哪呢?不会是南宫扑射吧?”
南宫扑射自入了听潮亭,便不问世事,三年来每天都在那看书。
徐晓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不是,看这假小子干什么。”
说着,徐晓转动暗阁,听潮亭通往地底的暗门打开。
徐晓带着徐风年下去,徐风年边走边说:“老实说徐晓,这次出兵,你既然带我。”
“我总得有个什么职位吧?”
徐晓扶着墙,跛着下楼:“哎,儿子走慢些,今天雪大,这地底下也湿得紧。”
“你什么职位?你不就世子吗你还要什么职位?”
徐风年道:“谁不知道我是世子,但是军中有几个人尊重我这个世子?”
“既然是出兵打仗,谁没有职位?先锋官,攻城将,马步军指挥使什么的,像你就是军中主帅,总兵马指挥使,所以我也要个职位,有实权的职位。”
徐晓转身笑道:“干嘛,你想去当先锋将军啊?”
“你见过世子去冲锋陷阵的吗?哈哈哈......”
徐风年一扯徐晓:“你别闹,总归你给不给?”
“我要的是实权,能够指挥人,在军中说话算数的职权,你不是要我树立威望吗?没有职权我怎么树立?”
“要是你不给,那我就真让你看看,世子是怎么冲锋陷阵的。”
徐晓一怔:“别别,那你要什么职位你说啊。”
徐风年见这么说果然奏效,便道:“陈之豹什么职位?”
徐晓道:“三军统帅。”
徐风年接口说:“我要比他大的职位,如若不然,你就让我做先锋官。”
徐晓看了徐风年一眼,见他眼神坚定,顿了一会才笑道:“哈哈,儿子,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徐风年一喜:“你答应了?”
徐晓没有回答,做了个轻声的动作,二人已经下到了听潮亭最底层。
徐晓掏出一把钥匙,带着徐风年,越往里去,就越是阴冷,寒气逼人。
徐风年不由的朝徐晓身后躲了躲,行至一处牢门处,徐晓用手指摇着钥匙对里面道:“近来可好?”
里面黑暗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还行啊。”
徐晓把钥匙往里面一扔,拉着徐风年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哎,近日来,听闻新武评要重新改写了。”
“从北莽来了个什么拓跋菩萨,听说是要扫遍中原武林,听说起手就要和王仙之先打一架。”
“哎,连我这个不太会武都有点好奇得紧,虽然听说王仙之近来是越来越厉害了。”
“天下无敌。”
“但那拓跋菩萨在北莽也素有战神和军神之称,哎,不知道最后到底会鹿死谁手啊。”
“的确,除了王仙之,又有谁能应战呢。”
徐晓说罢,带着徐风年就走,只听那牢底黑暗处,声音再次响起:“王仙之?呵呵,我玩剑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