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牛愣眉愣眼地走了,心里在琢磨秋香为啥这么说话?回头看见贾六出现在门口,恍然大悟:“噢,怪不得……”喃喃自语。
贾六看着天牛背影,问秋香:“那个人是谁呀?”
“谁知道是谁?问我坐不坐车,磨叽起来没个完。”秋香道。
贾六眼珠子转转:“你在这儿干啥?等人啊?”
“没有,”秋香指指买了地瓜回来的瘸子,“那位爷要吃地瓜我陪他下来买。”
“哦……”贾六歪头看看秋香脸,咧嘴一笑回院。
“看嘛?神神叨叨的!”秋香故作镇静地和贾六开着玩笑。
贾六回头:“看你长的漂亮!不过嘛,也确实长的好看,唔——”
“别拿着假话哄人玩……抽时间去我屋喝茶。”贾六没回头朝她摆摆手,进楼了。
秋香长出一口气,她刚刚吓出一身汗,也觉出自已说错了话,贾六见过天牛,刚才不该说不认识,应该换个说法,假若贾六看出来一定生疑,应该怎么说呢?直到扶着那瘸子上楼她也没想出更好的说辞。
贾六把看到的向七丫做了汇报:“秋香好像跟李瘸子关系不一般,那家伙能瘸着腿去给她买地瓜……”
七丫沉着脸半天开口:“李瘸子我知道,以前给日本宪兵队当过翻译,后来倒卖私盐被宪兵发现了,他那条腿就是被打瘸的。这是个骚货,以前仗着在宪兵队当翻译,更是狂的不得了,怡红院的老鸨就让他打过。”
“看不出来,这小子瘸了巴叽这么尿性过!”
“按说李瘸子不常来,不应该和秋香勾搭上……还是信其有不信其无吧。”在贾六下身抓一下,“留点子弹。……”
贾六嘻笑着“放心七姐,不留着还能给谁呀?给那些丫头你也不让,嘿嘿。”
“知道就好,让我发现一次就把你这东西剪下来!”用手做个剪的动作,“让你做一辈太监!”
“不敢,来敢,我贾旺对你一百个忠诚,绝不,绝不会鬼鬼混的。”
七丫发贱地用手点一下他脑门:“相信你,不信你能让你享受我嘛!蠢货——”
贾六想笑没笑出来,可能被七丫的贱劲弄恶心了,使劲咽口唾沫:“有个事跟你说,红菊跟保安旅的宋营长好上了,这二鬼子——”七丫瞪他一眼他赶紧改口,“开个玩笑。宋营长放出话要赎她从良。”
“可以——”七丫拉着长声,“拿银子来,告诉那个姓宋的,八百块大洋,纸票子我不要,少一个子甭跟我扯。”
“是,我知道。还有齐五月,这丫头好像,好像得病了……”
七丫的脸一下子青了:“啥?啥病?”
“会不是会是梅毒……”
“什么?这还了的了!到是得了啥病你马上给我去看!”
“是,是,我这就去……”
秋香还在打李志坚的主意,她想利用这个瘸子帮自己走出去。她把地瓜剥了皮喂到瘸子嘴里:“今儿这烤地瓜真好吃!是不是?”
瘸子被热地瓜烫得直咂嘴:“好吃,好吃。”
“爷,看你人这么好,这么心疼秋香,虽然咱俩萍水相逢,秋香想喊你一声哥,行不?我平生啥亲人也没有……”秋香说得悲悲戚戚,眼里忽闪着泪花
瘸子似乎被感动了,搂过秋香在脸上亲一下:“当然行了!只要你高兴叫我个啥都、都行。”
“真的!”秋香一脸灿烂的笑,“我太高兴了,以后我就叫你哥了——”
“行,我以后就是你哥了,到时候谁欺负你找哥帮你出气……”眼珠子转转,“哎,秋香,以后哥常过来,咱就花个喝茶钱行不?”他也想利用秋香。
秋香笑:“在我这儿没问题,就是……”
“就是啥?”瘸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随便说说,咱干啥事花啥钱,没事,跟你闹着玩呢。”
秋香握着他手摇晃:“不是我,是——”趴在他耳边小声,“隔墙有耳,被人发现了我会挨打的。”
瘸子捏一下她脸蛋:“没事,咱可以见机行事。”做个扩胸动作,感觉像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
秋香笑而不语,心里在骂:狗揍吧,还想占本姑娘便宜呢……
“得,别净扯没用的了,一会儿时间都算我身上你掏钱啊!”
“哎呀没事,不在乎几句话的时间,你也不是铁打的,到时让你舒坦就行呗。人家还有话问你。”秋香慢慢为他解衣,“人家好长时间没出去遛达了,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
“这有啥难?你啥时想去咱就去呗。”
“不是,我们这儿现在有条规矩,只有客人才能带我们出去,你得去找七丫,她同意才行。”
“是这样……”瘸子沉思一下,“一会儿我去试试,那个胖女人应该给我点面子。”他嫌秋香动作慢了,有些急了,“手不好使咋的?一会儿大茶壶来喊了,你快点行不?”
秋香无声地笑笑:“看你没耐心的样,人家这就好了……”脱下自己上衣袒露出丰满的双乳。
瘸子两眼冒着光,贪婪地咂着嘴:“好看!真好……”
齐五月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着,一会儿嘴里咳出血来,她拿出手帕擦嘴,看见手帕沾着血迹,惊恐得趴在床上痛哭不止。
贾六推开门轻轻走到床前,见五月哭起来没完,使劲吭了一声。五月没发现他进屋,突然听到声响猛抬头看见贾六站在身边,吓得妈呀一声差点没昏过去,哭得更凶了。
贾六拍拍她后背:“行了,你也没死亲娘老子,哭个狗屁!再哭把你关后院去!”怕被传染,手在裤子上蹭蹭,“你起来,我问你点事。”
五月害怕了,她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一但被关到后院离死就不远了,她见过别的姐妹的下场。她坐起来没等说话又咳嗽起来。
贾六厌恶地捂着鼻子,等五月咳嗽完他发话:“我问你,你如实回答……你知道自己得的啥病不?”五月恐惧地摇头。他又问,“你身上有烂的地方没有?我是说你下身。”
五月点头又摇头,她不知道贾六指的是什么,当窑姐的下身没病的几乎不存在:“你说我得的是啥病?”她身子由于惊慌开始哆嗦、颤抖。
“我他妈知道你得的是啥病!我看八成是花柳病,你还能得啥好病!”歪头看看她,“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看看。”
“你,你不能看。”五月倔犟起来。虽然她每天都要在男人面前脱光身子,但和贾六太熟,又反感他,反倒害羞拘束起来。
贾六想强迫她脱裤子,五月缩到床里大叫着:“你别碰我!你别碰我……”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
贾六犹豫了,他不怕别的,怕被她抓破哪儿传染上病。“行,行,算你厉害,回头在收拾你——”悻悻离开。
五月下地关上门,上床一件件把衣服脱掉,她要看看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瘸子自我感觉良好,他也琢磨带着窑姐出去吃顿饭算什么事,以为七丫能给他面子,兴冲冲步入七丫房间:“七,七姐,闲着呢。“
七丫躺在床上抽着大烟,见他进来礼貌地坐起来打招呼:“噢,是李大翻译官!什么风把你吹这儿来了?!”
李瘸子坐到地中央的椅子上:“没事,这不老没见七姐了,挺想的,过来看看。还有个小事想请七姐发话。”
“噢,啥小事?”七丫吸一大口烟进肚,噎得直伸脖子,半天:“说,是啥事?”
“呵呵,没啥大事,我想带秋香出去吃顿饭,她说得有你发话才行……”
七丫把烟枪在床头上磕磕,眼皮一沉:“这事不行,我刚给红梦楼定下规矩,像她们这样一肚子坏杂碎的东西,从今往后不许迈出大门一步。”
“她她,她怎么一肚子坏杂碎了?”瘸子觉得没了面子,还想争取,“就一顿饭,跟我出去一定出不了差,吃完饭我亲自送她回来。”
七丫又磕一下烟枪,带搭不理地:“话说过了,再说没意思了,再说伤了和气多没意思。”打个哈欠,“昨天没睡好,有点困了……”她发出辞客令。
瘸子尴尬地起身,迈着瘸腿往外走,拉着长腔:“行啊,山不转水转,石头不转木头转……”他话里有话。
七丫瞅着他走出屋,嘴一撇:“什么东西,跑这儿装大瓣蒜,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