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南宫公子,明日要作准新郎,这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来讨酒喝?”寻镜笑着给南宫令倒酒:“我家恹月酿的酒那是人间极品,你今天有口福,我们今天白天在酒坊喝了一下午,又拎了两坛子好酒回来,却原来是上天知道今天夜半还有你这贵人登门对月共饮!来,南宫公子,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喝酒!”
我家恹月?恹月无垢心里想:寻镜,你又不着这般露骨吧?他一口酒卡在喉内,呛了起来。
“喝慢点!你自己酿的酒,难道我还会同你抢不成?你看你,次次都这么急,这下咳嗽了吧?”寻镜说着,伸出手来在恹月的后背轻轻拍着:“来,我帮你拍拍后背,把它顺下去。”
“我……”恹月刚想说什么。
“别说话,仔细呛得更厉害!”寻镜将一口小菜夹在筷子上,喂到他嘴边:“吃口菜,咽下去就好了!”他这所有动作做得如此娴熟自然,完全不避南宫令这个外人,倒把南宫令给整不会了。莫非,此前,他误会了?他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南宫公子见笑了!”寻镜视而不见南宫令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云淡风轻地对着南宫令说:“喝酒喝酒!我家恹月就是这小孩子的脾气,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在我面前就跟小孩儿似的,连吃饭喝酒我都要仔细看着他,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南宫令忙不迭表态。世间男子彼此相恋相爱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再说,京都里头什么稀奇事没有,这种事情,原本就自古以来有之,他若表现得太过于惊讶,倒是他的不识大体了。也难怪,恹月无垢这样风流体态的男子,莫说女子,男子中也是极少有的,寻镜喜欢他,也很正常!
目送南宫令远去的背影,无垢从窗边移开自己的身子,回首望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眼光自从南宫令出门后就再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寻镜,“你为何一直看着我?”无垢问。
“无事!”寻镜淡淡地笑笑,低了下头:“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你今天气色不错,看起来很精神,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只是——”他顿了顿,身为医圣,他哪里会不知道这恹月无垢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喝酒,最多只能浅尝辄止,只是今夜他摆明了就是想在南宫令面前表现得他,同与墨只是类似于姐弟的情感,而且他那么骄傲地尽可能保持着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他本无恙的状态,就是不想南宫令这个外人,未来的飞花宫男主人,觉得他是一个无所依靠,需要寄人篱下的可怜之人。尽管在寻镜心底是真的有一丝丝怜悯和心疼无垢的努力表达出来的坚强与无谓,但作为挚友,是的,在他寻镜自己的心里,早就把无垢当成是挚友了。不只是今晚为了应付南宫令而随口说的那种挚友,在他心底,他无垢,算得上是他从小到大,能令在心中惟一生出莫名心悸情愫的人。“只是,你的身体——”寻镜的话未说完,无垢便接过话头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是想说,我的身体是不允许我喝酒的,我——从前是不喝的,从前,我很努力想让自己活得久些,能够——多——”
他说不下去了,如今,再提,他当年想多些时日陪伴与墨的傻话如今再提从前简直是真的很多余。
“你会活得很久的!我会想法子将你养好的!”寻镜急急地说,怕他说出什么丧气话来。
恹月无垢感激地望望他:“今夜,谢谢你,陪我演这一出戏,我不想,因为我,给与墨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寻镜点点头:“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只要你觉得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我做得到的一定做,即使做不到的,也会努力去做,你——放心!”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其实还想说的是:你万事放心,都有我,我会,一直在!你不是一个人。
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是个成婚的良辰吉日。
天不亮,整个飞花宫就有条不紊地按照从前皇室与飞花宫联姻的礼制进行安排婚礼的一切,午时正,所有宾客都汇集在了佑大的喜宴大厅上。杯盘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司仪那洪亮的声音,宫里头师贵妃派来主事的嬷嬷,还有皇上御前的大监,来赴宴的亲王,郡王,县主,郡主,宫里头年岁大些可以被允许单独出宫的公主,小王子们,都来了!给足了与墨和南宫令这对新人面子!元和是不吃荤腥的,被安排在了静室厅中,跟皇宫里的那些上了年岁,茹素的太妃们在一块儿,毓秀和毓川当然也跟着来了,正厅里头都是些年轻的王女王子们,他们年轻一辈的最是爱热闹,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没了长辈们束缚,他们才玩得尽兴!
“吉时已到!”嬷嬷喊了一嗓子,那些喧腾欢闹的鼓乐才停下来歇会儿。众人都襟坐好,喜堂上,新郎用大红绸带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款款走上前,随着司仪的每一句话,按照祖示规矩,敬了天地君亲师。又按南疆那边的礼仪和这边飞花宫的独特的礼制,都行了礼。一轮下来,毓秀都快饿晕了,中原的婚礼为什么这么多繁杂的程序?在她们新月国,这样子结婚,估计新娘子要被饿晕了!而且她听说,为了好看,在中原拜堂这天,新娘子几乎是不能进食的。她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低着头从从堆里钻出去,跑到静室厅去,看到元和,她立即眉开眼笑了,一溜小跑着过去,凑到元和膝前,附在元和耳边说:“师傅,徒儿快饿死了!怎么还不开席?”元和笑着望她,小声回她:“早上出寺的时候叮嘱你吃两块桂花糕,你不听,怎么,这会儿知道饿了?快了!再有半柱香的功夫,才算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