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当场愣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胤祄则反复确认,证实消息无误后嗷地一下蹦起来。
“啊啊啊啊!我地表最强、宇宙第一的恪靖姐姐!听听,你听听啊!她竟然用我送的连珠火铳,直接灭了小策凌敦多布,所率部众斩首四千啊啊啊啊啊!”
“阵斩大将,斩杀四千人,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说能统计出来的首级数就足有四千个,溃败俘虏的那些都不算!四舍五入,这一战都得消灭敌军万以上有生力量……”
胤祄兴奋到几近癫狂,嘴上各种颂歌,心里也赞美不停。
[啊啊啊啊,壮哉我四姐姐!竟以女子之身单枪挑敌将,这么前无古人后也不好找来者的骄人战绩一出,康熙爸爸和满朝文武还能回避火器的厉害?]
[不能了,绝对不能了啊啊啊!]
[我亲爱的四姐姐,这不仅仅是取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还让火器之利席卷大清,让上位者更清晰认识到热武器的魅力。自此以后,哪个敢说火枪火炮都是假把式,老祖宗留下的骑射才是根本啊?话一出口,就得让唾沫星子淹死。就算……]
[就算历史无法被更改,兜兜转转还是四哥上,还是乾隆大侄子得天下。他都不带再闭着眼睛重骑射,轻火器的了。因为轻不了,根本轻不了。]
[而且经此一役,仅此一役,四姐姐的崛起就势不可挡。她的崛起就是女性地位崛起,就不可避免地让世人重视起女性才华。越来越多优秀女性出现,女性地位提升,男子自傲自大的毛病也能随之逐渐得到遏制。这这这,根本就是一个良性循环,四姐姐居功至伟……]
从阿哥所一直叭叭到乾清宫,不管嘴上说还是心里想。
真·字字句句都是对恪靖公主的疯狂赞美。
不见丝毫反对。
那全然高度的认可让康熙跟几位皇子都齐齐恰柠檬,酸到不可言表。
但真相不可说,也不能说,恪靖公主的功绩也不容抹杀。
那怎么办呢?
怎么才能稍减心中妒火?
答案是化酸酸为批判,争相讨伐前线那哥几个:“亏那一个个临走前各种意气风发,好像建功立业就在眼前。结果……哥几个在战场啊,竟被公主给比了下去。”
“这简直……”
“说糙点,这就是光屁股推碾子──转圈丢人啊!”
“谁说不是呢?”
一声声指责听得胤祄目瞪口呆:[大家平时兄友弟恭,瞧着感情深厚。这怎么……怎么还有落井下石的一面啊?啧,皇家果然没什么真情,全都是利益。]
康熙与诸皇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哦不,是你别瞎想啊!
还不等他们想法子把胤祄偏到十万八千里的想法扭转过来,人家自己就拧了小眉头:[不对啊!如此大捷,他们不说载歌载舞,摆宴庆祝也就算了,怎么还争相批判起自己手足兄弟了?]
[康熙爸爸还就这么听着,都不带起身怒骂一句的。这……]
[这该不是他们想要抹杀四姐姐功绩,故意模糊掉前面的圣旨吧?呵,狡诈的男人们!有本阿哥在,你们的阴谋就别想得逞!!!]
胤祄想到做到,撩起袍角就跪了下来。
小胖脸上满是郑重:“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呢,汗阿玛之诺更得一言九鼎、重于泰山吧?那,汗阿玛前面之言是不是该兑现了?”
康熙疑惑,问了声兑现什么?臭小子该不会以为这和硕亲王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区区一个小策凌敦多布就能换到吧?
然而没等他问完,胤祄就哇地一声哭出来。
再看康熙那眼神都老控诉了:“您还好意思问兑现什么?之前那圣旨啊!要重赏有功之臣,甚至不惮封女子为亲王的圣旨。”
“言犹在耳,您都忘了吗?还是没忘,但拔得头筹的是恪靖姐姐,您就不怎么想兑现了呀?”
“坦白说,您是不是想食言而肥?”
嘶~
明明都已经冬去春来,太子等一个皇子还是忍不住齐齐倒抽了口冷气。
三阿哥捂脸:“你这小子,以后别叫爱新觉罗·胤祄了,叫爱新觉罗·敢说吧。什么都敢往外唠,这是仗着汗阿玛宠你,还是仗着这会子不是上朝时候,御史台跟六科不在,不能参得你满头包啊?”
保泰笑:“按照这个思路,给他取名叫爱新觉罗·大胆也是合适的。”
“可是……”十五阿哥挠头,真诚发问:“这么大胆、这么敢说,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不是全凭汗阿玛的慈爱么?”
“这要是摊上一个唐明皇式的老子,他这疯是上午发的,人是晌午没的,下午埋,晚上吃席,明年今日就能给他烧周年了!”
哈哈哈。
众人大乐,四阿哥则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十八快跟汗阿玛认个错,说你太欣喜于你四姐姐的成功,唯恐她被埋没一点,所以才这般急切。汗阿玛宽仁,必不会跟你一般计较。”
啥东西?
胤祄小脸严肃:“什么叫汗阿玛必不与我一般计较?是我想尽一切办法,都绝不让任何人抹杀四姐姐功绩!发报纸、排戏、使人说书,官方民间,所有人都得知道四姐姐的优秀。”
“好叫世人都知道唐有平阳昭公主,明有梁红玉,咱们大清有固伦恪靖公主。她文能让喀尔喀蒙古潜心内附,武能阵斩敌将……”
“停停停。”康熙冷笑:“弘皙啊,快把你四姑姑的亲笔给你十八叔瞧瞧。”
“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到底是朕出尔反尔,不肯兑现前言。还是你四姑姑以为此战功虽不小,但远不到晋封亲王的地步,特意上书自请累计功勋。”
“等他看清楚了,再来议议他这目无尊长、咆哮御前的罪过。”
弘皙拿起信后先快速浏览了遍,然后整个人都开始抗拒起来:没别的,如果这将是他家压死十八叔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希望是自己亲自压上去的。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