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察觉到庙里的不对劲的阿朔,也挣扎着起了床,潇暮早已不知去向,他穿戴好,嗅着浓郁呛鼻花香,来到一偏房之处,两个昏睡过去的小和尚,身上盖着潇暮的外袍。
阿朔蹙了蹙眉,毫不犹豫的抽走了那外袍。
瞥一眼,花香是从隔了几道院墙的别苑传来的。
他闭目阖神,虽然也没见过几次,他学着潇暮的样子,手指快速翻飞结印,不多时,一道竖光凭空出现,随着阿朔指尖变化,欲渐成一道弧形的光门。
阿朔没入门中,来到那别苑正中央。
“呜呜呜呜。”
别苑的正堂,挂着好多白布,就连灯笼都是白的,潇暮说过,人以祭奠所设黑白堂景,又被称之为葬礼,
但这里葬礼貌似有些不一样,啊朔记得正堂里放着死去的人的那口棺材是正放的,潇暮说过,这般做,也是有意义的,好像是方便了亲人瞻顾去世的之人的容颜,而这里的棺材不是正放堂中就算了,还是竖着靠在一角落里,十分的突兀。
啊朔靠近那口竖着放做工有些奇怪的棺材,确定了“呜呜呜”声,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他拍了拍那口棺材,里面的声音立即停住了,啊朔刚要走,棺材盖却突然的沉重的掉了下来,和棺材盖一同掉下来还有一个一身灰扑扑的小和尚。
比啊朔身量高一个脑袋的小和尚,他趴在棺材盖上,光是瞥一眼啊朔,便吓的发抖,转身又爬进了那棺材,可棺材盖掉了下来,摔成了两半,没有了盖棺材盖,那小和尚完全是躲了个寂寞,而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在啊朔惊诧的眼神中,小和尚举起那棺材,反着将自己给盖在了地上。
阿朔,……
这种行为就像受了惊的乌龟,躲到自己的壳里一般。
阿朔突然来好奇心,他蹲守在地上,用手敲了敲那棺材,而棺材抖了抖算是回应了他。
阿朔突然觉挺有趣的,又敲了敲。
那棺材抖的更厉害了,而且还从里面发出了声音。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会说话,难不成是人?
阿朔道, “你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棺材里没了动静,言朔还想敲,里面传来的颤栗声音。
“你是……你也是人嘛?”
啊朔道,“差不多吧。”
棺材微微露出了一条缝,而刚对上阿朔的眼神的小和尚立即怂了,又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阿朔,……
玩的也差不多了,啊朔便起身去找潇暮,而那口棺材却跟了上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阿朔在那正堂来回转了两圈,那口棺材便也跟着他转了两圈。
阿朔,……
而潇暮和北星还在迷障里转悠 。
对于北星那停不下来的嘴,潇暮道,“你生性好动,怎么会老实待在这和尚庙?”
“你明明是个瞎子,却机敏的很。”
北星道, “当然是有原因的。”
“冢剑?”
北星道, “黑色的冢剑,从古战场捡回来的,已经伤了好多的人魂,便转到我的手里,因怨气太大,心想着 ,带到庙里,洗涤一下灵气,我再驯服他。”
又是黑色冢剑,有些东西太过于巧合,潇暮很难不生疑,但若真是,他倒是有了主意和应对方法。
所以潇暮现下要确认的是那把“冢剑”,是不是师尊的冢剑,潇暮道,“这桃花障便是那冢剑惹出来的,你为何不将它毁了。”
“多好东西,毁它作甚。”
“你可不像是缺剑的人。”
“我是不缺剑,可我也爱惜“好”的东西,亦如你这般美人。”
“我好像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能成为“剑圣”了。”
“是嘛?我不在乎这些花名头,玩剑的话,我倒是挺认真的,你是不是还想跟我比划比划。”
“有机会吧。”
“怎么会没有机会,现在不就是。”
“我们现在困在迷障里,出不去,还是保留些体力较好。”
“好,我听你的。
“我想大概应该是在这里了。”
潇暮摸着一桃花树的粗大躯干,指尖上传来陈陈的丝凉。
北星看不明白,潇暮转身拜托他道,“我在这待着实在是太久,没多大力气,不如你来吧。”
北星倒是爽快道,“怎么做?”
潇暮指着跟前桃花树道,“把它劈开。”
北星唤出自己的剑——饮恨,在潇暮退后几步之后,一剑劈向那桃花树,而剑在触碰那树粗大躯干,却形成了一股盾滞,这股盾滞面积还很大,北星不自觉加大手上的劲。
“轰——”的一声,石头倒塌的声音。
没了动静,潇暮又问北星道,“你看到了什么?”
北星诧异道,“我……我看到了墙。”
潇暮道,“那就对了,或许我们找到出口。”
而空气中漂浮着一丝血腥气,潇暮转向血腥气的方向道,“你受伤了?”
北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貌似被飞起来石子给划到了皮肉,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口。
“你的手。”
北星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怎么会不碍事,你可是用剑的。”
北星凑到潇暮耳边,轻声说道, “你真是体贴,不过真的不碍事,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更擅长用左手剑。”
“你还会用左手。”
“嗯,不要告诉别人哦。”
潇暮,连我这个瞎子都能听得出来你嘴很松,还用得着我告诉别人嘛。
潇暮从兜里掏出一卷绷带递给北星道,“给。”
北星接过,却不以为意道,“真的不妨事,只是小伤口,我们这般耍剑的经常性都会受点皮肉伤,不必大惊小怪。”
潇暮却不容他推辞道,“你最好缠上,你是至阳之体,身上有了伤口,精气便易外泄,如果你不想到最后让我拖着你走的话。”
北星没想到这一个小小伤口会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赶紧的缠上。
跟在啊朔身后那口棺材,卡在一道门后,兵兵哐哐的响,可啊朔一回头,他又趴在了地上,啊朔一抬脚,他又急的想跟上来,又是兵兵哐哐的撞着门一顿乱响。
最后啊朔忍无可忍,在小和尚未反应趴回地上的时候,一手抬起那棺材,和他一起撑着棺材的小和尚在完全对视上啊朔那如潭的深眸,吓的小和尚直接哭了起来。
“我……我……”
“闭嘴!”
小和尚呡着唇当即收了声,阿朔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木头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如果想跟上来,就把它扔了。”
小和尚的鼻底挂着一串长鼻涕,猛的点了点头。
阿朔没来由有些嫌弃。
放下棺材的小和尚,跟在啊朔身后,一开始他离的还较远,可随着啊朔的脚步有些加快,他便小跑着跟了上去,可啊朔又停了下来,他险些撞上了啊朔,啊朔看着眼前这一堵堵奇奇怪怪的墙,每一堵墙的两端几乎都有路口和门,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反复的走不出去,甚至看不到边。
“喂!”
小和尚惊惊,站直了身子道,“我叫弥生……”
阿朔打量着他身上和庙里和尚穿的一模一样灰袍长衫道,“这里是哪里?”
小弥生道,“这里是凌家别苑!”
“认路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
啊朔又道,“有看到一个瞎眼道士吗?”
小弥生,“我一直都待在棺材里,我什么都没看见。”
阿朔,……
另一边
潇暮听着北星好像停下了脚步,便问道,“怎么了?”
北星无奈道,“又是一个堵墙。”
潇暮道, “这是第八道了吧!”
北星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潇暮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你说过,这是你们凌家私人别苑,可有想起什么线索?”
“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我自小就死了爹,家里一切都是娘亲上下打理,包括这间庙,娘每年都会来这边苑小住几日,除了上一任主持之外,这里基本也不让人靠近。”
“哪怕是庙里的人?”
“是的。”
“那冢剑为何会跑这里来?”
“啊,我嫌庙里食宿寒碜,便自行住这边,那剑是跟着我一道来的。”
“不要洗涤灵气吗?为何不把它放庙里?”
“我是打算把剑洗一下,可没曾想……”
“所以说,你是忘了有这当事。”
北星不好意思笑道,“你还真是冰雪聪明啊,这都能猜到。”
“装剑的宝器没有加持印血锲封。”
“血锲封印,那是什么?”
潇暮叹息道,“事情来由,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桃花障是障眼法,这得天独厚的迷墙之宫才是最天然的庇身之所,庙里的小和尚如果真的来了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要赶快些,你还要力气吗?”
北星拍着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自豪道,“我好歹也是九天剑圣,有的是力气!”
潇暮朝他笑了笑,那隽秀面庞配上这温润笑比迷障里桃花还要醉人,潇暮道,“那么就麻烦你,把墙都砸开吧!”
北星瞬间笑不出来了,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道墙!这美人怎么可以用那么漂亮嘴巴说出那么可怕的话!!
北星嘟囔着,“这……这得砸到啥时候……”
潇暮有耳疾,自是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