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圣上真的连头都不曾回地无情离开,上官令好也终于不愿再装昏下去。
她睁开眼,一把挥开了宫女搀扶地后,怒气冲冲地直接转头回了内殿。
“娘娘!娘娘!您小心些。”
宫女忙不迭跟在身后护着上官令好,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回到内殿后,上官令好气急败坏地直接将殿内的瓷瓶摔了好几个,巨大的声响让殿外的奴才们吓得头都不敢抬。
唯有上官令好的贴身宫女此时还敢上前说几句安抚的话。
“娘娘,您莫要动怒伤了身子,您腹中有小皇子,陛下今日不过是被贤妃挑唆气恼了。他心里定然是有娘娘您的。”
“你,你去把今夜守门的内侍给本宫审一遍,今夜贤妃宫里的人到底来没来过?来过几次?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一五一十给本宫问个清楚!”
上官令好只觉那一巴掌将她这段时日的骄傲给彻底扇没了。
她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又晋了位份,加上用了那香膏后得来的恩宠,在这宫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往日里只能蜷缩在自己宫中不敢出去见人的卑微模样了。
却不想,还是如此!
贤妃那贱人几句话就让圣上打了自己,等到天亮后这事传扬出去,她在这后宫还有何脸面?!
贱人!
贱人!
上官令好砰砰又摔了好几个瓷瓶。
终于,贴身宫女回来了。
她有些小心道。
“奴婢刚刚问过了,今夜值守的是内侍秋生。他说贤妃宫里的确来了三次人,可并未提起过皇子病重的事,只说宫中有急事请通传一声。秋生细问,她便不肯再说,还摆起了脸子。秋生便以为这是贤妃想要邀宠,所以并未通传。”
果然!
上官令好冷笑一声。
贤妃果然是在扯谎。
什么心急不已,看来三皇子病得也并不是如何严重。
否则,她这个生母如何能够心安理地拿儿子的病来作筏子设计自己。
“去,将他拖到院里杖责三十,让所有人都给本宫看着。办事不仔细不上心,便是这般下场!”
宫女咬了咬唇,眼中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只能低头小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而内殿里,上官令好略坐了片刻,将心头的怒火勉强压下了些。
可今夜挨了圣上一巴掌这件事还是让她如鲠在喉。
若是没了圣宠,皇子一旦生了下来,自己便是给宸贵妃做了嫁衣。
不!绝不能这样!
上官令好脑中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眼神缓缓坚定了下来。
她走到妆奁前,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从暗格中掏出钥匙将其打开。
盒子里摆着的,赫然是当初安静越留给她的那些东西。
她的手,在上头一一抚摸过,最后停驻在了那罐只用过一次的娱情香粉上。
看来,还是要下些狠药了。
而另一边,圣上步履匆匆走进寝殿,看到了已经烧得面色通红人事不省的宣元曦。
“陛下,太医们说元曦的高热原因未明,所以无法对症用药。他们已经用了好几轮汤药了,这高热就是降不下去。人若是再烧下去,会出事的。太医说,他们有一剂秘方,或许可用,但药效极为猛烈,救命,却也会伤身。一旦用下去,或许……或许会对元曦的身子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臣妾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陛下,您救救元曦啊!救救咱们的孩子啊。”
贤妃拉着圣上的袖袍,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哭得满是泪痕。
她知道,此时必须要圣上早做决断,当务之急还是先保住性命。
或许。
或许元曦得上天眷顾,那药不会对其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一定。
平日里最嗤笑人们将希望寄托于上天的贤妃,此刻却也只能无力地在心间祈求了。
圣上没想到,宣元曦居然会病得如此重,而且,这唯一的治疗手段,显然也是有些太冒险了。
一个不可估量,可代表了太多种可能。
“一帮废物,高热这般普通症候都解决不了,朕养你们做什么?!”
圣上怒极,将火气对准了太医们。
太医令也是一脸死气。
他知道,这时候也唯有他能说几句话了。
扑通一声磕了个头,太医令颤颤巍巍道。
“陛下,三皇子这般症状,绝对不是普通风寒或是染病。除了高热,其他症状一概皆无,也正因为罕见,所以微臣们才不敢用药。但当务之急,是先退下高热,而后才好诊治其他问题。微臣斗胆请示陛下,这药,用是不用?”
如今,哪还有不用的选择。
见太医令这般模样,圣上也清楚,他们的确竭尽全力了。
尤其是他也看到了周绮安的身影。
燕山行宫一事后,圣上对周绮安的医术也多了几分信任。
太医署大半精锐都在此,他们都无能为力,可见这病是何等来势汹汹。
“用药。”
圣上沉声道。
半个时辰后,宣元曦身上的高热终于退了。
两个时辰后,他也慢慢恢复了意识。
可是。
太医署众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因为,三皇子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