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安静下来。
一名太监出来,把帐子勾起。
萧元霜这才发现,老皇帝眼窝深陷,鼻头发青。
这是快要死的迹象。
真好啊。
老皇帝呼哧呼哧喘气,喉咙就像塞了一大坨棉花。
“霜儿啊...咳咳咳...”
“父皇保重身体,可惜女儿无法为父皇分忧。”
萧元霜盘算着,自己安排的官员,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下一刻,殿外响起皮大人的求见声。
皮大人之前作为使者,出使越国回来。
虽然事情办得一团糟,但是和萧元霜两个人联合起来。
颠倒黑白,甩锅二皇子。
二人摘得干干净净。
某种程度上来说,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番运作下,皮大人升职了,竟然成了户部官员。
户部尚书自从萧元霜回来之后就病了。
户部的大小事务,现在都由皮大人说了算。
皮大人进来之后,就急匆匆跪在地上。
“陛下,今日连连大雨,北部地区受灾严重。”
“户部连夜做了防洪预算,还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颤抖着手接过奏折,可奏折上的字,就像一群蚂蚁一样。
在他眼前乱飞。
奏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太监立刻帮忙捡起。
这时,萧元霜起身,接过奏折。
站在老皇帝床头,“陛下,让女儿为您读奏折吧。”
“您节省一些体力,越国不能没有您。”
老皇帝有气无力闭上眼,无力点点头。
“受灾县域十一个,死亡人数二千四百人,摧毁田地七万亩。”
“户部预计拨款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其中国库出五十万两,世家捐赠七十万两,预支恒越钱庄三十万两。”
“待收到今年庆国资助后,以十分利息还于恒越钱庄。”
十分利息,就是一百两要还一百零十两。
三十万两借贷,利息就是三万两。
这放在民间,一点都不高。
民间借贷至少都是二十分利息,甚至还有五十分利息。
恒越钱庄只要十分利息,已经很少了。
可老皇帝还是叹口气。
无力地挥挥手,“就这么办吧。”
越国有钱,但钱都在权贵世家手里,皇室有钱,但钱都是私库。
哪个皇室成员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国家用?
没有。
大家都恨不得把国家的银子装到自己口袋里。
就像恒越钱庄赚的这三万两银子。
也没有都进入恒越的口袋。
而是这家拿走一点,那家拿走一点,都进了皇室之人的口袋。
就连皇帝年轻时,也经常用这样的方法,从恒越钱庄拿钱。
到了恒越钱庄手里,三万两能剩下三千两就不错了。
国库没钱。
没办法。
合上折子,萧元霜俯下身,轻轻为老皇帝掖了一下被子。
“父皇不要太过操劳。”
“您好起来之前,就让女儿为您读奏折吧。”
说着,还轻轻握住老皇帝的手。
大概是人之将死,老皇帝竟然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他浑浊地吐出一个“好”。
萧元霜压住嘴角的笑意。
接下来,她第一次距离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近。
一开始只是帮老皇帝读折子。
然后是按照老皇帝的意思批改折子。
最后是在寝宫,替老皇帝召见大臣们。
臣子们跪在地上,老皇帝躺在榻上。
只有她是站着的。
权臣们的跪拜,万千百姓的生死,天下的财物,现在都是她的了。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
萧元霜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一个不起眼的消息。
“殿下,您知道蓝天钱庄吗?”
“知道,背靠蓝家堡,实则和恒越钱庄一样,是庆国的官方钱庄。”
“这蓝天钱庄怎么了?”
萧元霜放下手中毛笔,看着皮大人。
皮大人嘿嘿一笑。
“有个布行,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到处找钱庄都没有借到钱。”
“但是去蓝天钱庄,竟然借到钱了!”
“五万两银子,利息八分。”
这么低?
这次连萧元霜都惊呆了。
皮大人继续道,“关键是,别人去借贷,只要名下有房产、田产、铺子,都可以做抵押。”
“全部按照八分利息借出来了。”
“最多可借五十万两。”
萧元霜立刻站起身,“这蓝天钱庄疯了吗?”
“可有调查?”
“调查过了,庆国没有任何异动,蓝天钱庄和蓝家堡也没有异动。”
“就是听说,蓝家堡堡主夫妻二人前些日子下山。”
“好像是找到了失落在外的孙子。”
皮大人把自己调查的都说了出来。
萧元霜立刻有了主意,“你找个可靠之人,用我的私产去蓝天钱庄借贷。”
“能借多少借多少。”
“然后去房贷,就以二十,不,十五的利息放出去。”
“具体细节不用我多说。”
“殿下英明。”
假如从蓝天钱庄借十万两,只要利息八百两银子。
但是如果把借来的钱,再借给那些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或者老百姓。
利息收十五。
就是一千五百两。
差价七百两就是纯赚!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越国的世家权贵们闻风而动。
就像猫嗅到了腥味。
蓝天钱庄的银子,和不要钱似的散了出去。
越国市面上的银子突然就多了起来。
也不是所有的世家权贵都会去借贷。
高利贷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世家不屑。
真正要搞的,是那些赚钱的产业。
粮食、盐、铁、田地、宅子。
而蓝天钱庄收到的抵押物也越来越离谱。
一开始还都是宅子田地,后面竟然出现了矿山、码头。
蓝天钱庄在越国的负责人摇头叹息,“越国,完蛋喽~”
一亿五千万两银子,撒入越国。
那得是多少钱啊!
越国权贵们拿到钱之后,铺天盖地的开始建产业。
受到这个的影响,老百姓们的生活似乎好了起来。
商贾们套利,赚的盆满钵满。
权贵世家们建产,一片欣欣向荣。
每日都在攀比,谁家又买了地,谁家又开了新铺子。
而慕容月一行人,则直奔越国沿海。
她拿着蓝筠留下来的那张照片。
暗暗寻找符合照片上特征的地方。
第一站就去了天南海。
当初萧元澈那个随从,提过的往事里,就是在这片海见过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