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爷捋捋两寸长的胡须,干瘦的面容,精气神却很好,眼睛里炯炯有神。
他做着大烟生意,人前把大烟夸上天,都以为他也在抽。
其实他自己几乎不抽,纯粹就是赚钱。
除了军火。
数大烟来钱最快。
他微微低眉带笑,颇有几分顺从的意味,但就是不想给钱,说:
“大帅,我真的没钱,倒是有几仓库的货。”
“要不就按我说的来,先把货卖了,我们再分钱。”
“飞机坦克大炮,都没问题。”
夏新远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我也很无奈,五爷,你真要多为我想想。”
还说:“我们跟那边的火力悬殊,越来越大,营里混进细作,搞不好就是陆景侯派来的。”
可杨五爷连连摇头,说:“大帅,你也得多为我想想,我拿不出来,就是真的拿不出来。”
又说:“那晚逮细作的事,我听说了。”
“依着陆景侯的做派,让细作埋伏你夏大帅,不如他自己来。”
“胡光大就是这么死的。”
夏新远最听不得这些,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耐心也没有了,就下了起逐客令,说:
“五爷,生意上的事谈不拢,我们改天再谈。”
“扯别的就没意思了。”
“我夏新远不是胡光大。”
“他陆景侯混得进我夏新远的大营,我喊他一声爹!”
“你就先回吧,不送。”
杨五爷假笑两声,扭头就走,本也不想来,军阀那么多,油水给谁不是给?
夏大帅不肯把大烟生意往外铺。
真正原因是怕他杨老五生意做大了,降不住。
但又怎样?
夏大帅得了个好女婿。
哈哈哈!!
——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夏新远留在大营里算账,算算还有多少军费,能不能先弄一架飞机回来。
可是算来算去,买半边机翅膀都不够。
这些年打仗,南边的地盘被陆景侯吞了不少。
他夏新远越打越穷,靠胡光大留下的军费维持到现在,越发捉襟见肘,只能勉强开销。
所以他才起了停火联盟的心思,给自己缓口气。
但心头的恨,还有害怕,一点儿也缓不下来。
他恨陆景侯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怕会被陆景侯暗杀。
有和平联盟摆在明面上,他杀陆景侯只能放在暗地里。
同样的,陆景侯要做了他,就只有暗杀。
这小子是怎么弄死胡光大的,就会怎么弄死他夏新远。
啪!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吓得夏新远后背一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野猫,碰掉了挂在墙上杂物。
他扯起一件衣服,气咻咻把野猫撵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
夏新远翻来覆去地算账,还是凑不齐买一架飞机的钱,就厚着脸皮给杨五爷打电话,能要多少要多少,不够又再想办法。
可接电话的是杨五爷的某小妾,说着杨五爷不在家的话,却能听见杨五爷跟另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岂有此理!
夏新远气得吹胡子,桌子都掀了。
这时。
有个低沉的声音,三分愉悦,七分冰冷,从夏新远的身后响起。
“夏新远,我们聊聊。”